三人被漩涡卷着坠向虚无时，苏寒的耳中全是风的尖啸。

他能清晰感觉到姬九黎的手在发抖——那不是恐惧，而是力量被强行抽离的震颤；林无涯的衣角在他掌心蹭出刺痒，却比任何时候都攥得紧。

"砰！"

失重感戛然而止。苏寒踉跄着单膝跪地，抬眼便撞进一片刺目的白。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只有无数银亮的丝线在漂浮。

每一根都细若游丝，却泛着星子般的微光，有的纠缠成乱麻，有的舒展成圆弧，更近处一根正轻轻颤动，他盯着看时，竟在丝线里看见了自己的脸——是三个月前在沧澜宗洗衣房被杂役长踹倒的模样。

"这里......是命运的源头。"姬九黎的声音比往常轻，像怕惊碎了什么。

她垂落的发梢沾着星屑，眼尾的红痣与身侧悬浮的星辰印记交相辉映，"每根命纹线，都是一个生灵从生到死的轨迹。"

苏寒喉结动了动。

他忽然觉得心口发烫，荒古圣体的纹路正顺着血管往上爬，从手腕到脖颈，紫黑色的魔纹与金色的圣纹在皮肤下交织，像两条缠斗的龙。

更深处，被他封印的魔神之力在翻涌，与这方空间产生的共鸣几乎要震碎他的识海。

"圣体......在回应命纹。"他低喘着按住胸口，掌心下的皮肤传来灼烧般的痛，却让他的眼神越来越亮，"如果我把自己的命纹融入这里......"

"能重构所有因果。"林无涯突然插话。

他不知何时已站在两人身侧，破劫剑的剑鞘抵着地面，剑身上的噬痕泛着暗红，"但需要我们三个的命纹同频。

逆命共生契约的力量，只有在因果源头才能彻底激活。"

苏寒转头看他。

这个由自己前世右臂所化的剑灵，此刻眼眶泛着青，指尖还沾着刚才祭坛上的血渍——可他的目光比任何时候都锐利，像出鞘的剑。

"怎么做？"姬九黎已经抽出星辰剑。

剑身嗡鸣，十二颗星纹在剑脊流转，"我能感觉到天道在窥视这里，我们的时间不多。"

林无涯没有回答，反而反手握住破劫剑的剑柄。

金属摩擦声刺得苏寒耳膜发疼，下一秒，剑尖已轻轻划过他的掌心。

淡金色的血珠冒出来，不是普通修士的红，而是带着圣体本源的清透，滴落在最近的命纹线上时，银线突然暴涨三寸，原本纠缠的部分竟自行解开。

"以命纹为媒，以本源为引。"他将染血的手掌按在苏寒后心，又覆上姬九黎手背，"我引剑意，你渡圣力，九黎......"他顿了顿，"用你的星辰印镇住波动。"

苏寒突然明白林无涯为何犹豫。

逆命共生契约的本质，是拿三人的命格当筹码——可林无涯本就没有完整的命，他是圣体衍生的剑灵，这一按，几乎是在拿自己的存在做抵押。

"开始吧。"姬九黎反手扣住林无涯的手腕，星辰剑嗡地插入地面，十二道星光从剑脊迸发，将三人笼罩成金色光茧，"我能感觉到，天道的影子在靠近。"

话音未落，整个空间突然一暗。

那是比漆黑更沉的压迫感。

苏寒抬头，看见虚空中浮起一张模糊的脸——没有五官，只有无数命纹线在脸上游走，像活物般扭曲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