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云轩的日子,像是被无形的手调慢了流速。
晨起听风,夜半观星,偶有案件上门,也多是有惊无险,或是些无需大动干戈、只需一番点拨便能化解的执念纠缠。
陈科与刘芯彤便在这份日渐深厚的默契与安宁中,细细打磨着属于他们的“家”。
这日午后,玄武的视频电话再次打了过来。屏幕中的他,神色比往日更添几分公事公办的刻板。
“陈先生,刘警官。有个情况,需要二位协助判断,未必是案件,但有些……不同寻常。”玄武调出一份简单的档案,“目标人物,李明宇,二十六岁,自由撰稿人。近期多次向社区和警方反映,感觉被一名红衣女子跟踪,但对方从未有任何实质性骚扰或伤害行为,反而……用他的话说,‘像是在暗中保护他’。”
投影上是一个戴着黑框眼镜、面容清秀却带着几分怯懦和书卷气的年轻男子照片。
“我们派人跟过几次,”玄武继续道,“确实发现一名身着红衣、形貌昳丽的女子时常出现在李明宇附近,但距离始终保持在百米开外,只是静静观察。我们尝试接触该女子,她却如同幻影,转瞬即逝,无法追踪。能量反应……很奇特,非人非鬼,带着一股古老的妖气,却又纯净无恶念。”
刘芯彤看着照片上李明宇那缺乏安全感的表情,职业病让她下意识分析:“长期被跟踪,即使对方没有恶意,也会造成巨大的心理压力。他寻求帮助,说明这种‘保护’已经让他感到窒息。”
陈科的目光在李明宇的照片上停留片刻,又扫过玄武提供的、监控捕捉到的那个红衣女子的模糊侧影。
那女子身姿窈窕,红衣烈烈,即使在模糊的影像中,也能感受到一种惊心动魄的美和一种……与周遭现代都市格格不入的、来自遥远年代的孤寂感。
“狐仙。”陈科几乎没怎么思考,便给出了判断,语气肯定,“而且是血统颇为纯正的青丘一脉。气息纯净,无血孽缠身,并非恶类。”
“狐仙?保护他?”刘芯彤蹙眉,“为什么?”
“去问问便知。”陈科起身,语气平淡,“这类灵物,若非有所求,便是有所欠。看这李明宇面相,不似有大因果之人,多半是后者。”
根据玄武提供的地址,两人找到了李明宇位于老城区一栋旧式公寓顶层的家。
楼道里光线昏暗,弥漫着陈旧的灰尘气味。
敲开门,李明宇看到身着便装但气质干练的刘芯彤和身后儒雅却深不可测的陈科时,明显紧张起来,手指下意识地绞着衣角。
“你……你们是?”他的声音有些发颤,眼神躲闪。
刘芯彤出示了证件,语气尽量温和:“李先生,我们接到反映,您最近似乎有些困扰,关于一位……红衣女士?”
听到“红衣女士”四个字,李明宇的身体猛地一颤,脸色更白了几分。
他犹豫了很久,才侧身让两人进屋。
房间不大,收拾得还算整洁,但总透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窗户紧闭,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仿佛主人极度缺乏安全感。
“她……她真的没有伤害我。”李明宇坐在沙发上,双手紧紧抓着膝盖,低着头,“有时候我晚上回家晚了,路过暗巷,会发现那些醉醺醺或者不怀好意的人都离我远远的;有一次我差点被楼顶掉下来的花盆砸到,也是她……好像推了我一把……但是……”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痛苦和迷茫:“但是我很害怕!我不知道她是谁,为什么要跟着我!我没有任何秘密,也没有值得别人图谋的东西!这种无时无刻不被一双眼睛盯着的感觉,让我快要喘不过气了!我连出门买个咖啡,都感觉她在某个角落看着我!我……我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过一觉,没有和朋友正常聚会过了!”
他的情绪激动起来,声音带着哽咽。
那是一种被无形牢笼困住的、发自内心的窒息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