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方建国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
林晚点头。她望着远处的海平面,那里有艘白色的救援船正在靠近。船舷上,红十字符号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方队,”她说,“陈雨和小满需要心理疏导。还有,关于‘轩辕计划’的资料,周教授说有些数据需要加密处理。”
“知道了。”方建国笑了笑,“你呢?打算什么时候休息?”
林晚摸了摸胸前的玉镯。蓝纹在阳光下若隐若现,像一双温柔的眼睛。
“等小满醒了,”她说,“我想带她去看看外婆种的月季。她以前最爱闻那花香。”
方建国没说话,只是默默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梢。海风卷起浪花,拍打着码头的石桩,发出清脆的声响。远处传来救援船的汽笛声,悠长而温暖,像谁在哼一首古老的歌谣。
方建国的手指掠过林晚耳际的发丝,粗糙的指腹擦过她冰凉的耳垂。海风裹着咸腥的水汽扑在脸上,浪头砸在码头石桩上,溅起的碎沫带着铁锈味。远处救援船的汽笛声被风扯得细长,像根针扎进耳膜里。
林晚没动。她看着方建国收回手,指尖沾着一点她发梢上的水珠。他转身走向被押解的沈明远,背影在灰白的天光里像一块沉默的礁石。沈明远被两个士兵反剪着胳膊,头垂得很低,西装领口蹭着污泥,金丝眼镜歪斜地挂在鼻梁上,镜片后的眼睛空洞得像两口枯井。
“方队!”一个穿迷彩服的少尉跑过来,递上平板电脑,“‘归墟号’的货舱扫描图出来了,负三层有个电磁屏蔽区,热成像显示里面有生命体征!”
方建国接过平板,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林晚凑过去,看见复杂的船体结构图上,一个位于吃水线以下的舱室被红框标出,旁边标注着“异常生物信号”。
“是阿昭。”林晚的声音很轻,像怕惊动什么,“水晶棺材里的那个……小满的双胞胎妹妹。”
方建国没说话,眼神锐利地扫过屏幕角落的时间戳——扫描是十分钟前完成的。他猛地抬头望向“归墟号”,巨大的船体在晨雾中如同蛰伏的巨兽。甲板上空无一人,只有海风卷着几张废纸在绞盘边打转。
“不对。”他低声说,手指点向货舱扫描图旁边一个不起眼的蓝点,“这个信号源……在移动。”
林晚顺着他的指尖看去。那是一个极其微弱的信号标记,正沿着船体内部的通道缓慢移动,方向直指船尾的救生艇甲板。
“有人启动了备用电源!”少尉的声音带着惊疑,“船上的主控系统已经被我们接管了,除非……”
“除非有物理连接的独立系统。”方建国打断他,语速快得像子弹上膛,“沈明远在船上留了后手!是那个私人医生!他根本没被抓!”
他话音未落,一声沉闷的爆炸声从“归墟号”船尾方向传来!不是惊天动地的巨响,而是像什么东西在密闭空间里被挤爆的闷响。紧接着,船尾救生艇甲板的位置腾起一股浓烟,隐约可见橙红色的火舌舔舐着船舷!
“救生艇被炸了!”码头上有人惊呼。
方建国一把推开少尉,冲向码头边缘的巡逻艇:“一组跟我上船!二组封锁所有出口!林晚,你留在这里!”
林晚没应声。她的目光死死锁在“归墟号”船尾的浓烟上。玄螭镜的幻象在脑海里翻涌——水晶棺材里穿着红裙的“小满”,那双灰白色的眼睛睁开时,瞳孔深处一闪而过的、属于成年男人的阴鸷。那不是阿昭!是那个私人医生!他把自己当成了容器?还是……他根本就是沈家培养的另一个“活体容器”?
“方队!”她冲着方建国的背影大喊,“小心!船上可能不止一个人!”
方建国已经跳上巡逻艇,引擎发出咆哮。他回头看了林晚一眼,那眼神复杂得像搅浑的海水,有决绝,有警告,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托付。巡逻艇像离弦的箭,劈开浑浊的海水,冲向浓烟滚滚的“归墟号”。
小主,
林晚站在原地,海风吹得她衣袂翻飞。她摸出胸口的玉镯,翡翠温润,那道昨夜浮现的淡蓝色纹路此刻却异常清晰,像一条盘踞的蛇。镯子贴着手腕,皮肤下的血管突突跳动,一种奇异的灼热感顺着经脉蔓延。
“小晚……”陈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哭腔。她抱着小满,女孩的头无力地靠在她肩上,眼睛紧闭,呼吸微弱得像随时会断掉。“小满……她刚才又喊‘姐姐’了……”
林晚转身,看见陈雨红肿的眼睛里满是绝望。她走过去,轻轻握住小满冰凉的手。女孩的手指在她掌心蜷缩了一下,像抓住救命稻草。
“她会好的。”林晚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方队会拿到稳定剂。”
“可是船……”陈雨望向浓烟滚滚的“归墟号”,巡逻艇已经靠了上去,几个身影正顺着绳梯快速攀爬,“爆炸了,会不会……”
“不会。”林晚打断她,目光重新投向那艘巨轮。玉镯的灼热感越来越强,她甚至能感觉到一股微弱却清晰的意识流顺着镯子涌入脑海——不是语言,是画面:幽暗的船舱通道,冰冷的金属管道,还有……一双在黑暗中窥伺的、浑浊的灰白色眼睛!
“他在下面!”林晚猛地抓住陈雨的手臂,“负三层!屏蔽舱!那个医生在负三层!”
通讯器里传来刺耳的电流杂音,接着是方建国断断续续的声音:“……收到……正在下……负二……有埋伏!小心……”
枪声!密集的子弹撞击金属的脆响!还有重物倒地的闷响!
“方队!”林晚对着通讯器嘶喊。
没有回应。只有电流的滋滋声和越来越远的枪声。
林晚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她看着陈雨怀里的小满,女孩的睫毛颤动了一下,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没入鬓角。
“你守着小满。”林晚松开手,声音冷得像冰,“我去找他。”
“不行!”陈雨死死抓住她的手腕,“太危险了!你……”
“小满需要他。”林晚看着陈雨的眼睛,“我也需要。”
她挣脱陈雨的手,转身冲向码头边缘。一艘快艇拴在缆桩上,钥匙还插在锁孔里。她跳上船,拧动钥匙,引擎发出低吼。快艇像挣脱束缚的野马,冲向那片被浓烟笼罩的海域。
靠近“归墟号”时,浓烟呛得人睁不开眼。船尾的救生艇甲板一片狼藉,救生艇被炸得只剩扭曲的骨架,火焰还在残骸上跳跃。巡逻艇靠在船舷边,上面空无一人。林晚将快艇靠过去,抓住垂下的绳梯,手脚并用地向上攀爬。
甲板上弥漫着硝烟和焦糊味。地上散落着弹壳,一滩暗红的血迹拖向通往船舱的入口。入口的铁门敞开着,里面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林晚拔出方建国塞给她的格洛克,保险栓早已打开。她深吸一口气,踏进船舱。
通道里一片死寂,只有应急灯发出惨绿的光。空气里除了硝烟味,还有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林晚顺着血迹往前走,心跳在胸腔里擂鼓。血迹在通往负二层的楼梯口中断了。
她侧耳倾听。下方传来极其微弱的、金属摩擦的声音,还有……压抑的喘息。
“方队?”她压低声音喊道。
没有回应。只有那喘息声似乎停顿了一下。
林晚握紧枪,一步步走下楼梯。负二层的通道更加狭窄,两侧是紧闭的舱门。血迹重新出现,沿着通道向前延伸,消失在拐角处。
她贴着墙壁,慢慢挪到拐角。探头望去——
方建国背靠着墙壁坐在地上,战术背心被鲜血浸透,左肩上一个狰狞的血洞还在汩汩冒血。他右手握着枪,枪口无力地垂着,左手死死按着通讯器,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脸色惨白,嘴唇干裂,但眼睛却亮得惊人,死死盯着前方。
在他对面五米开外,站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正是沈明远的私人医生!他脸上沾着血污,白大褂被撕破,露出底下精壮的肌肉。他的右手握着一把手术刀,刀刃上滴着血。最诡异的是他的眼睛——不再是正常人的瞳孔,而是浑浊的灰白色,和玄螭镜里“阿昭”的眼睛一模一样!
“方队长,”医生的声音嘶哑,带着非人的冰冷,“把东西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方建国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带血的笑:“东西……在我这儿……你……自己来拿……”
医生灰白的瞳孔缩了缩,像毒蛇锁定了猎物。他一步步逼近,手术刀在惨绿的光线下泛着寒光。
林晚的心脏几乎跳出胸腔。她看到方建国垂在身侧的右手,手指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那是他们在地下实验室约定的暗号:准备掩护!
她猛地从拐角闪出,枪口对准医生的后背:“别动!”
医生身体一僵,缓缓转过身。灰白的眼睛对上林晚的视线,里面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
“林小姐,”他开口,声音像生锈的齿轮摩擦,“你也来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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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的手指扣在扳机上,冰冷的触感让她保持着一丝清醒。“放下刀。”她声音发紧,“否则我开枪了。”
医生咧开嘴,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开枪?你知道这具身体里注射了什么吗?”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月曜’血清的改良版。子弹?不过是挠痒痒。”
他猛地转身,手术刀带着风声刺向方建国的咽喉!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