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熟悉的一切——堆满书籍的书桌、倚墙而立的书架、柔软舒适的床——在朦胧的黑暗里都扭曲了原本亲切的轮廓,变得陌生而疏离,甚至隐隐散发出一种无声的、沉重的压迫感,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冰凉的空气涌入肺腑,却无法驱散盘踞在胸口的滞闷。她走到床边坐下,目光不受控制地飘向床头柜。
那个抽屉严丝合缝地关着,像一只紧闭的、沉默的眼睛。
那里面,放着母亲郑而重之交给她防身的“水果刀”。
现在回想起来,那柄短剑触手时那份沁入骨髓的冰凉,那古朴繁复、绝非寻常工艺能打造的样式,以及母亲当时那种异常凝重、甚至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决绝的神情和语气。此刻都化作了一根根细小的冰刺,扎在她的记忆里。想到它,心里非但没有涌起丝毫被保护的安慰,反而掠过一阵强烈的不安,像是有冰冷的蛇顺着脊背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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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力摇了摇头,试图将这些混乱惊惧的念头甩出去。是太累了,一定是神经绷得太紧,导致胡思乱想。她需要休息,需要睡眠。
躺下来,拉过被子盖到下巴,闭上眼睛,开始机械地、一遍遍地数着想象中的羊群。一只,两只,三只……羊群跳过栅栏,却跌入一片浓得化不开的迷雾里,消失不见。
毫无用处。
在绝对的黑暗和寂静中,听觉变得异常敏锐,甚至到了过敏的地步。冰箱压缩机启动时那低沉的嗡鸣,墙壁水管内偶尔传来的、如同叹息般的水流声,窗外极远处飘来的、被距离拉扯得模糊不清的警笛呼啸。每一点细微的声响都被无限放大,清晰无比地敲击在鼓膜上,搅得人心神不宁。
还有别的。
她不确定那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不知道僵持了多久,就在她的意识终于被疲惫拖拽着,即将沉入混沌的睡梦边缘时——
“嗒。”
一声极轻、极脆的响动。
像是一颗小小的、坚硬的物体,从不高处掉落,与木地板轻轻碰撞。
声音轻微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在眼下这片死寂得连空气都仿佛凝固的深夜里,却清晰得如同在耳畔敲响的一面小鼓,带着惊心动魄的力量。
陆棠的睡意瞬间被撕得粉碎。她猛地睁开双眼,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随即开始疯狂地擂动,撞击着胸腔,发出沉闷而急促的咚咚声,震得耳膜都在嗡鸣。
房间里依旧死寂。那道月光依旧冰冷地横陈在地板上,像一道苍白的疤痕。
是听错了吗?是苏晴在隔壁房间不小心碰掉了什么东西?还是楼上住户传来的、被楼板模糊后的动静?
她屏住呼吸,连吞咽口水的动作都硬生生止住,全身的感官都凝聚在双耳上,竭力捕捉着空气中的任何一丝涟漪。
一片死寂,什么也没有。
就在她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线,准备将这归咎于自己过度紧张产生的幻听,并试图重新调整姿势躺好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