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又失控了。”陆棠低下头，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愧疚。她知道李不言从未因训练失误而苛责过她，甚至多次在杨成面前为她转圜，可正是这种沉默的包容与担当，让她更加懊恼自己的不争气。自从月潭水库回来，接触过那枚诡异晶石后，她体内的凤凰之力就变得越发躁动不安，仿佛那晶石本身就是一个引信，悄然点燃了某种潜藏的危险。

“力量的成长，从来不是一帆风顺。尤其是在外界刻意干扰心神之时。”李不言处理好她的伤处，却没有立刻松开手，而是用指腹在她未受伤的手背皮肤上，极轻地摩挲了一下。那动作短暂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容置疑的安抚意味，仿佛在试图将那躁动的力量按捺下去。“‘牧羊人’的目的，就是想看到你恐惧，看到你自乱阵脚。你越是焦虑，他便越是得意。”

他的声音平稳而冷静，如同深不见底的山涧寒潭，试图强行抚平她心头的惊涛骇浪：“专项组已经运转，档案局数百年的底蕴并非摆设。他既然选择了主动现身，就必然会留下更多的痕迹。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沉住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冷静。”

陆棠抬起头，对上他那双深邃如星夜的眼眸。那里面有关切，有理解，但更多的，是一种仿佛磐石般亘古不变的坚定，一种“天塌下来，我先顶着”的无声承诺。这让她那如同漂浮在惊涛骇浪中的心，终于找到了一处可以暂时依靠的港湾，稍微安定了一些。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翻腾的情绪，点了点头：“我明白，我会尽快调整好状态。”

训练结束，陆棠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以及那份挥之不去的沉重焦虑，回到了位于档案局生活区的临时宿舍。

同住的苏晴正窝在客厅柔软的沙发里，抱着平板电脑刷着时下流行的剧集，听到开门声，她下意识地抬头，刚想招呼，却一眼捕捉到了陆棠眉宇间那抹几乎无法掩饰的倦色与低落。

“棠棠！”苏晴立刻扔下平板，像只灵巧的兔子般跳了起来，几步冲到陆棠身边，挽住她的胳膊，脸上写满了毫不作伪的担忧，“你回来啦！你这几天到底怎么回事？脸色这么差，问你你总说没事。是不是那个冰山脸又给你安排什么变态任务了？还是加训加得太狠了？”她口中的“冰山脸”，自然指的是李不言。

陆棠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试图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些：“真的没事，晴晴。就是常规训练，可能有点……过于投入了，有点累。”

“只是训练太累？”苏晴狐疑地上下打量着她，目光尤其在她那明显情绪不高的脸上逡巡，“你这表情，可不像单纯的训练过度。你看你，魂不守舍的，跟你说话反应都慢半拍！跟我你还藏着掖着啊？”她拉着陆棠在沙发坐下，语气带着嗔怪，更多的却是心疼。

陆棠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关于“牧羊人”、诡异晶石、父母失踪的线索，以及局长那令人不安的关注……这一切都属于档案局的最高机密，她签署过保密协议，绝不能对苏晴透露半分。她只能垂下眼睫，避重就轻地低声道：“是……是一些关于我父母当年失踪的线索，有了点新进展，但……很复杂，我心里有点乱，静不下来。”

苏晴看着她这副模样，到嘴边的追问又咽了回去。她了解陆棠，知道她骨子里的坚韧，如果不是遇到了极大的、难以排解的压力和难题，绝不会流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仅仅是父母失踪的线索，或许会让她情绪波动，但绝不至于让她在训练中频频失控甚至弄伤自己。

“好吧……”苏晴叹了口气，不再逼问，只是用力地抱了抱身边的好友，传递着自己无条件的支持，“你不说，我也不问了。但你要记得，不管发生什么，不管遇到多难的事，我苏晴永远都站在你这边！有事一定要告诉我，就算我帮不上大忙，至少也能当个听众，帮你出出馊主意也好啊！”

感受着好友怀抱的温暖和话语中的真挚，陆棠心头一酸，那股强撑着的坚强几乎要溃堤。她反手紧紧回抱住苏晴，声音有些哽咽：“嗯，我知道……谢谢你，晴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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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抚着陆棠先去洗漱休息，苏晴坐回沙发，抱着抱枕，眉头却紧紧锁成了一个川字。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陆棠的状态绝对有问题，而且问题不小。那种隐藏在疲惫下的焦虑和隐约的恐惧，绝不仅仅是源于陈年旧事。

“不行，绝对不能就这么干等着！”苏晴猛地攥紧了拳头，清澈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她得做点什么，必须做点什么！直接问陆棠，问不出结果；去问李不言？想到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和能把天聊死的说话方式，苏晴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那绝对是自讨没趣。

她眼珠转了转，脑海中灵光一闪，浮现出一个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笑容的脸庞。

对，找他！李不言的弟弟——李知慕！

第二天下午，江城大学的某栋教学楼门口。

苏晴早早等在了这里，目光如同最精准的雷达，扫视着涌出的人流。终于，一个穿着休闲夹克、背着单肩包，浑身散发着一种“本少爷很忙别惹我”气息的身影，打着哈欠走了出来，正是李知慕。

“李知慕！你给我站住！”苏晴一个箭步冲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李知慕脚步一顿，懒洋洋地抬起眼皮，看清是苏晴后，脸上立刻习惯性地挂起了那副带着点欠揍的调侃笑容：“哟，这不是我们正义感爆棚的苏大小姐吗？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专程在这里堵我？难道是想通了，要请我吃饭，为上次污蔑我英俊形象的事赔罪？”

“赔你个大头鬼！”苏晴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也顾不上周围偶尔投来的好奇目光，直接伸手把他拽到了一旁相对僻静的树荫下，压低声音，开门见山地问道，“少给我贫！我问你，陆棠最近到底怎么回事？档案局是不是又让她去执行什么见鬼的危险任务了？还是她惹上什么天大的麻烦了？”

李知慕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了些，眼神几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随即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双手一摊，语气无辜：“我说苏大小姐，你这话问得可真没道理。我哪知道啊？我哥那个人，你又不是不清楚，他那张嘴，比我们档案局总部地下三千米那个用来收容‘不可名状之物’的铅锌合金加密保险柜还严实！陆棠现在是他直接负责的重点‘关照’对象，有什么事，他能跟我这个游手好闲的编外人员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