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这么多年,丈夫因公务离家十天半个月是常事,最长的一次也不过三个月。
可这次,是自己要离开,而且一去就是这么长时间,心中那份依恋与不舍格外浓烈。
她强忍着鼻尖的酸意,轻轻点了点头。
她的目光扫过丈夫身后,那个安静得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翠玉时,心中那份离愁别绪里,又不免掺杂进一丝酸涩和警惕。
翠玉此刻正垂着眼,恭敬地站在稍远一些的地方,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看着大太太那泛红的眼圈和与老爷话别时自然流露的依恋,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随即涌上来的,是更深的畏惧和小心。
她怕大太太,这种恐惧是刻在骨子里的。
她还是大太太身边一个不起眼的陪嫁丫鬟时,她就已经深知这位主母的手段和心思。
后来阴差阳错被老爷看上,收了房,再到被抬为姨娘,她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
她心里比谁都清楚,老爷待她温柔,更多是贪恋她的顺从和年轻的身体,以及对大太太孕期不便的一种补偿。
老爷的心,从来都牢牢系在大太太身上。
她不过是他生活中的一点调剂,一个为他延续子嗣,并且绝对不敢挑战正妻权威的工具。
但即便如此,她也已经很满足了。
比起那些被主母苛待,动辄打骂的妾室,她能拥有老爷偶尔的温存,能在林府有一席之地,能让自己的儿子景瑞和女儿明昭平安长大,已是莫大的幸运。
所以她从来都是小心翼翼的,不敢有半分逾越,不敢流露半分得意,更不敢在大太太面前有任何不妥的举止。
此刻,翠玉敏锐地捕捉到了大太太投来的那一瞥。
那眼神并不凶狠,却带着一种清晰的警告和审视,意思很明确:
“我走了,你给我安分点!”
翠玉的心猛地一紧,连忙将头垂得更低,几乎要埋进衣领里,脚步也不自觉地又往后挪了挪,恨不得能隐身起来。
她不敢上前,更不敢在这个时候与老爷有任何亲近的举动。
只想远远地给他们夫妻留下告别的空间,免得惹大太太不快,日后招来麻烦。
然而,在内心深处,那被严密压抑的角落里,一丝微弱的兴奋和期待,还是悄悄地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