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相机还在闪。”林溪指着桌上的相机,屏幕里正显示着陆知行拍的画面:香樟树下,两个交叠的影子被阳光拉得很长,影子的手碰在一起,旁边画着颗歪歪扭扭的爱心,是用树枝在地上划的,边缘还沾着几片碎叶,像给爱心镶了圈花边。
江翊拧开自己的汽水瓶,橘子味的甜香漫开来,混着香樟树的气息,像把整个夏天都装进了瓶子里。“他大概是想拍……我们没说出口的话。”他的指尖碰到林溪的手背,这次没有躲开,像两滴融在一起的汽水,在阳光下漾开圈圈涟漪,带着点微麻的痒,像有电流顺着皮肤爬上来。
林溪低头看着交叠的手影,突然想起陆知行笔记本里的“助攻计划”,嘴角忍不住往上扬。她拿起铅笔,在画本空白处画了两个小人,手里各举着半瓶橘子汽水,瓶身上的气泡连成线,把两个影子系在一起。江翊的钢笔悄悄伸过来,在汽水瓶旁边画了片香樟叶,叶脉里写着“秋分时结果”,叶尖指向那两个依偎的影子。
“其实……”林溪刚开口,就被窗外的喊声打断。陆知行举着相机冲回来,恐龙T恤上沾着草叶,屏幕里的香樟果紫得发亮,果柄处还挂着片嫩叶。“拍到了拍到了!”他把相机塞到两人中间,“你们看这果子,像不像你们画的音符?特别是这串,正好三个,像‘哆来咪’。”
照片里的香樟枝桠间,阳光漏下来,在果子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林溪突然发现,枝桠的阴影在地面拼出个模糊的“心”形,而陆知行的镜头,正好把那两个交叠的人影框在了心尖上。
“我哥说,好的助攻要学会适时退场。”陆知行突然把相机挂在脖子上,抓起蓝色笔记本往门口退,“我去校史馆找李叔,问问香樟果能不能做标本,你们慢慢讨论——对了,汽水喝完别扔瓶子,我有用。”他跑出两步又回头,冲两人挤眼睛,“记得看相机里的最后一张照片,是我用慢门拍的,超浪漫!”
图书馆里只剩他们两人时,林溪点开相机的最后一张照片:香樟树的影子在地上缓缓移动,两个小人影始终依偎着,像被时光钉在了一起。而在照片边缘,有个举着相机的小身影一闪而过,恐龙尾巴翘得老高,像在偷偷比耶。
江翊的指尖划过屏幕里的人影,突然说:“陆知行说得对,香樟果熟了的时候,适合说悄悄话。”他转头看向林溪,眼里的光比汽水的气泡还亮,“比如……我画的三花猫,项圈上的草莓,确实是照着你的发卡画的。”
林溪的心跳撞得像瓶摇过的汽水,她翻开画本,把刚才画的汽水小人推到他面前:“那这个,是照着我们俩画的。”
风从窗户溜进来,吹得报纸“哗啦”响,1995年的校报落在画本上,那行“桂花落进琴键缝”正好压在两个小人中间。江翊拿起橘子汽水,轻轻碰了碰她的瓶子,发出“叮”的脆响,像在为这句藏了很久的话,敲了个温柔的句点。
远处的香樟树下,陆知行蹲在地上,用香樟果拼出个歪歪扭扭的“成了”,旁边摆着三个空汽水瓶,瓶口朝上,像在收集夏天的风。苏晓晓举着草莓味的棒棒糖跑过来,和他击掌时,糖渣掉在“成了”两个字中间,像给这份笨拙的助攻,加了颗甜甜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