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马车已悄然驶近“林记”后巷。赵琰不再多言,示意林小满下车:“回去吧,万事小心。近期若无要事,我不会再与你直接接触。若有急情,可……可去城西‘慈云庵’寻一位了缘师太,言明‘靖安’即可,她自会设法传信。但此路风险极大,非万不得已,绝不可用!”
慈云庵?了缘师太?这又是一条隐秘的联络线!林小满心中凛然,重重地点了点头,将这个名字牢牢记在心里。
下车后,看着马车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中,林小满站在清冷的后巷,只觉得浑身冰凉。朝堂的风暴,终于还是不可避免地席卷了她这小小的食坊。未来的路,注定更加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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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铺中,林老实和石猛等人早已等得心急如焚。见林小满安然归来,且补税之事暂时化解,都松了口气,欢欣鼓舞。林小满没有告诉他们朝堂上的惊涛骇浪,只强颜欢笑,安抚众人,吩咐近日营业需更加谨慎,尤其注意陌生面孔。
接下来的两天,果然如赵琰所料,风平浪静。户部没有再下发任何文书,“八珍楼”也异常安静,连市井间的流言都似乎平息了不少。但这种平静,反而让人更加不安,仿佛暴风雨前的死寂。
林小满谨记赵琰的警告,深居简出,大部分时间都在后院研究那些胡老头留下的奇异植物幼苗和琢磨新点心配方,仿佛这样才能暂时忘却外界的压力。那几株嫩苗在她的精心照料下,长势喜人,其中一株叶片呈心形、带着银色斑纹的植物,更是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类似薄荷与柠檬混合的奇异香气,令人心旷神怡。她尝试取其嫩叶泡水,口感清爽微甜,似乎有提神之效。这意外的发现,让她看到了一丝开发全新饮品的希望。
然而,宁静很快被打破。第三天傍晚,石猛面色凝重地带来消息:他安排在“八珍楼”附近的眼线回报,苏清远今日午后秘密去了“清风楼”,停留了近一个时辰才离开。而同一天,有人看到孙御史的门生、那位曾参与评鉴的耿直官员(实为孙党马前卒),也出现在了“清风楼”附近。
“清风楼”!这个赵琰反复警告的地方!苏清远和孙御史的人同时出现,绝非巧合!
林小满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他们一定在密谋着什么!
就在她惴惴不安之际,第二天一早,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上门了——正是那位“墨香斋”的冯东家!他依旧是一副儒雅商贾的模样,笑容可掬。
“林东家,别来无恙?”冯东家拱手笑道,“前次提及的《林记食单》刊印之事,不知姑娘考虑得如何了?近日坊间对贵店点心的故事传闻愈加热闹,正是刊印成书的好时机啊!若能成事,于贵店声名,有百利而无一害。”
林小满心中警铃大作!在赵琰明确警告、孙御史可能即将发难的这个敏感时刻,冯东家再次旧事重提,其用意令人怀疑!这《林记食单》,恐怕不是扬名的阶梯,而是催命的符咒!书中内容,极易被断章取义,罗织罪名!
她心中冷笑,面上却故作遗憾和谦逊:“冯东家厚爱,民女感激不尽。只是近日铺中琐事繁多,且民女才疏学浅,所记故事粗浅,恐难登大雅之堂,实在不敢贸然刊印,贻笑大方。此事……还是容后再议吧。”
冯东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但依旧笑容不变:“姑娘过谦了。既然如此,冯某也不强求。只是可惜了这大好时机啊。若姑娘日后改变主意,随时可来墨香斋寻我。”又寒暄几句,便告辞离去。
送走冯东家,林小满后背已是一层冷汗。这分明是一次试探!如果她当时答应了,恐怕立刻就会落入对方的文字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