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马车再次驶过熟悉的宫道,车轮碾过青石板的辘辘声,此刻听在林小满耳中,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沉重急促。皇帝突如其来的宣召,语气紧急,不容置疑,将她从刚刚窥见“极乐散”恐怖冰山一角的震惊中,猛地拽回了深宫这座更直接、更凶险的漩涡中心。此次入宫,是福是祸?是与那骇人秘药有关,还是另有隐情?赵琰是否知情?无数疑问在她脑中翻腾,却找不到答案。
马车并未驶向尚膳监,而是直接停在了靠近内廷的一处精致宫苑外——长春宫。林小满心中猛地一沉!长春宫,乃是孙贵妃居所!为何会来此地?引路的太监面色紧绷,一言不发,只示意她快步跟上。
踏入长春宫偏殿,一股浓郁的药味混合着名贵熏香的气息扑面而来,殿内气氛凝重,宫女太监们屏息垂首,噤若寒蝉。只见孙贵妃正坐在主位凤榻上,妆容精致却难掩眉宇间的焦躁与一丝怒意,而她身旁的锦墩上,坐着一位年约五六岁、身穿杏黄小龙纹袍、面色苍白、精神萎靡的小男孩,正是当今圣上幼子、孙贵妃所出的六皇子赵瑄。
一位太医正跪在一旁诊脉,额角见汗。
“娘娘,殿下此乃积食化热,兼外感风邪,脾胃虚弱,以致食欲不振,夜寐不安……”太医颤声禀报。
“又是这套说辞!”孙贵妃不耐地打断,声音尖利,“开了多少剂药了?一点起色都没有!殿下若有个好歹,你们太医院担待得起吗?!”
太医伏地不敢言。孙贵妃烦躁地挥退太医,目光一转,落在了刚被引进殿、垂首恭立的林小满身上,那目光如同淬了毒的针,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厌恶。
“你就是林小满?”孙贵妃冷冷开口。
“民女参见贵妃娘娘,参见六殿下。”林小满连忙跪拜。
“起来吧。”孙贵妃语气淡漠,“听闻你有些调理小儿脾胃的点心手艺?前番在琼林苑,北疆蛮子都让你哄住了。今日召你前来,是因六殿下近日不思饮食,御膳房那些蠢材做的吃食,殿下瞧都不瞧。本宫给你个机会,若能做出合殿下胃口的点心,让殿下肯进食,本宫自有赏赐。若是不成……”她冷哼一声,未尽之语充满了威胁。
林小满心中雪亮!这哪里是给她机会,分明是又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六皇子金枝玉叶,体质娇贵,又正值病中,口味必然刁钻敏感。做得好,功劳是太医和孙贵妃调理有方;做不好,或是点心稍有不合,便是她“手艺不精”、“惊扰皇子”的大罪!尤其在长春宫,在孙贵妃的眼皮底下,胡德海的势力触手可及,想要动点手脚易如反掌!
但她没有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民女遵命,定当尽力而为。”
她被带到长春宫的小厨房。厨房宽敞奢华,食材应有尽有,但几名负责的宫女太监眼神冷漠,带着隐隐的排斥。林小满心知在此地必须万分谨慎,她谢绝了宫女的“帮忙”,声称需静心构思,只要求提供最基础的新鲜食材和洁净灶具。
她先仔细观察了太医留下的脉案抄录(孙贵妃虽不耐烦,但程序依旧),确认六皇子确是脾胃虚热,厌食油腻甜腻。她摒弃所有可能引起过敏或不适的食材,决定做一款极其清淡、易消化、略带酸味开胃,且造型童趣的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