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三人当时的具体位置是怎样的?你捧着玉璧时,面朝哪个方向?那两位小公公是站在你左边还是右边?距离多远?”沈炼的问题越来越具体,如同细密的筛子。
胡师傅的额头开始冒出更大的汗珠,他抬手用力擦着,眼神闪烁不定:“这……这过去好些天了,小老儿……小老儿记不太清了……大概……大概是面朝东吧?他们……他们一个在左,一个在右,离得不远……对,离得不远……”
他的回答开始出现模糊和矛盾,与之前流畅的叙述形成了鲜明对比。
沈炼不再追问,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示意他可以先出去。胡师傅如蒙大赦,几乎是踉跄着逃离了房间。
接下来,是那两名当日在场的小太监。一个叫小顺子,十五六岁模样,瘦小怯懦;一个叫小福子,年纪稍长,略显油滑。
两人的证词,与胡师傅的叙述高度雷同,甚至在用词上都惊人地一致。都说是胡师傅“顺手”拿起,“感觉”不对,然后“招呼”他们一起“凑近”看,“大家”都“觉得”是假的。当沈炼问及具体细节,如谁先开口说“不对劲”、当时每个人具体说了什么话、玉璧被拿起后是否转动过角度查看等,两人均出现不同程度的卡壳、眼神交流、以及用“记不清了”、“当时吓坏了”来搪塞。小顺子甚至紧张得嘴唇发抖,说不出完整句子。
最后进来的是负责享殿日常清洁的领头太监,姓钱,四十岁上下,面色白净,眼神活络。
钱太监的证词更为“完善”和“稳妥”。他不仅重复了发现过程,还“主动”补充了事后如何紧急上报、如何封锁现场等“细节”,言辞恳切,表情到位,仿佛一心为公。但当沈炼突然问及案发前数日,享殿附近的日常巡查有无异常、夜间值守有无听到异响等看似无关的问题时,钱太监的流畅对答立刻出现了细微的停顿和迟疑,虽然很快用“一切如常”掩盖过去,但那瞬间的不自然,没有逃过沈炼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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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话持续了近两个时辰。
当最后一名证人退出后,问话间内重归死寂。炭火盆里的炭块发出最后一声轻微的爆裂声,旋即彻底熄灭,房间内的光线似乎又暗了几分。
张猛终于忍不住,压低声音怒道:“大人!这帮杀才,分明是串通好了的!说辞一模一样,连他娘的语气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背后肯定有人指使!”
沈炼缓缓站起身,走到窗前,掀开棉帘一角,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庭院。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波澜,但眼底深处却翻涌着冰冷的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