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诩继续道:“至于‘敕令止戈’,更是堂堂正正之师。大王可立即以天子名义,拟就两道敕令。其一,嘉奖刘琮归附朝廷之功,封其为列侯,令其即刻启程,奉其母及家眷前往许都觐见天子,以示忠诚。其荆州牧之位,由朝廷另行委任。” 他强调刘琮必须离开荆州,彻底消除潜在隐患。
“其二,”他语气加重,“敕令吴侯孙策,表彰其‘收复’江夏,讨伐‘逆贼’黄祖之功!”
此言一出,堂内众人皆是一怔。表彰孙策?
贾诩淡然解释:“此乃明褒实抑,先礼后兵!敕令中需明确,江夏乃朝廷疆土,今孙策既已‘代为收复’,功在社稷,然朝廷大军已至,为免引发误会,滋生战端,着令其即刻将江夏防务移交朝廷指定官员,其所部兵马,退出江夏,返回江东原防!并严词告诫,若敢违抗,便是叛逆,朝廷(即我晋王大军)必兴天兵讨之!”
沮授眼中露出赞赏之色:“文和此策,高明!如此,我方便占据了政治与大义的名分。孙策若遵令,则我兵不血刃,得江夏要地,极大削弱江东势力;孙策若不遵令,便是公然抗旨,其‘汉室忠臣’面具被揭,我日后讨伐,名正言顺!且此敕令一出,天下皆知晋王威德,亦可知孙策之跋扈!”
董昭补充道:“对于蔡瑁、蒯良、蒯越等荆州降臣,可赏赐金帛,但不急于授予实权官职。可言明需至许都,由天子及朝廷论功行赏,实则将其调离根基,便于掌控。”
一直静听的司马懿,此时也低眉顺目地开口,声音平稳:“文和先生之策,深谋远虑。懿以为,还可示之以宽,对那被俘的江夏将领甘宁等人,若周瑜迫于敕令压力,将其作为‘诚意’送来,我方可接纳,以示晋王胸襟,亦可分化江东内部。”
袁绍闻言,眼中精光大盛,豁然开朗:“好一个‘驱虎吞狼’,好一个‘敕令止戈’!文和之谋,深合孤心!仲德,公与,敕令文书,由你二人会同文和、公仁(董昭),即刻草拟,务求辞令严谨,恩威并施!子孝,整顿兵马,做出随时可东进南下之姿态,以为敕令之后盾!至于散播流言,引导周瑜之事,文和,交由你全权负责!”
“臣等领命!”众人齐声应诺。
庞大的战争机器,一部分继续保持着威慑性的运转,另一部分则迅速转向了更为隐秘和复杂的外交、情报战场。
晋王的意志以惊人的效率转化为行动。不过数日,两份盖有皇帝玉玺(实为袁绍掌控)的敕令便已拟就,由精锐骑手和使者分别送往襄阳和江东。
送往襄阳的敕令,果然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当使者宣读完册封刘琮为列侯,并令其即刻奉母入朝“觐见”,以及赏赐蔡瑁、蒯越等人金帛,令其随后亦赴许都“听封”时,蔡瑁、蒯越等人心中虽有一丝失落(未能即刻获得实权州郡官职),但见晋王如此“厚待”,且安排“入朝”,也不敢多言,只能跪地谢恩,表示遵命。刘琮更是唯唯诺诺,不敢有违。襄阳城内,新的秩序在晋王的意志下迅速建立。而被软禁的刘备,闻听此讯,已知最后一点凭借汉室宗亲身份在荆州立足的希望也已破灭,心中的绝望更甚,求生的欲望促使他必须尽快逃离。
而送往江东的敕令,则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激起了滔天波澜。
吴郡,孙策府邸。
孙策接到敕令,初时听闻表彰,尚且面露得色,但听到后面要求其退出江夏,交还防务时,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一股勃然怒气几乎要冲破胸膛。“袁本初!安敢如此!”他猛地将敕令掷于地上,怒喝道,“江夏乃我江东将士血战所得,岂是他一纸空文便可夺去!他这是在羞辱于我!”
周瑜拾起敕令,仔细看了一遍,俊朗的脸上亦是笼罩了一层寒霜,但他比孙策更为冷静:“伯符息怒。此乃袁绍贾诩之流的毒计!名为敕令,实为战书。我若遵令,则前功尽弃,士气受损,且将江夏门户拱手让人,日后必被其步步紧逼;我若不遵,则彼有借口,可名正言顺兴兵来犯。”
“那便战!”孙策梗着脖子,霸烈之气尽显,“我江东儿郎,何惧北兵!公瑾,你即刻整军,我要亲征,与袁本初决一死战!”
“伯符!”周瑜按住孙策的手臂,沉声道,“此时决战,正中其下怀!我军虽得江夏大部,然西面刘琦残部未灭,水寨未完全掌控,荆州降卒心思各异,且水军虽利,然陆战与北军铁骑相比,尚有差距。袁绍势大,挟中原之众,实不宜硬拼。”
张昭、顾雍等文臣也纷纷劝谏,认为当暂避锋芒,从长计议。孙策虽怒,却也非全然无智,强压怒火,问道:“然则,难道真要退出江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