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薪火永存

就在哪吒即将撞上破碎空间壁垒的刹那——

嗡!

一道温润却蕴含着磅礴生机的翠绿光华,如同穿越时空的藤蔓,瞬间缠绕上哪吒抛飞的身体!光华源头,竟是莲台边缘,那株扎根于破碎岩石、之前一直默默无闻的——混沌青莲幼苗!

这株得自哪吒混沌本源、由小云精心培育的幼苗,此刻感应到哪吒本源的危机,竟主动伸出了稚嫩的莲茎!莲茎顶端,一片不过巴掌大小、却流淌着最原始混沌生机的青翠莲叶,无视了空间的阻隔与能量的狂暴,轻柔而坚定地托住了哪吒下坠的身体!

翠绿光华流转,浓郁的生命精气与混沌气息源源不断地注入哪吒残破的神躯!虽然无法瞬间治愈那恐怖的法则伤痕,却如同最温柔的泉水,稳住了他即将崩溃的本源,暂时隔绝了外界狂暴能量的侵蚀!

哪吒被轻轻托举着,落回了莲台边缘,落在小云身边。

“三哥!” 小云不顾自身灵魂的剧痛,扑上前,颤抖的双手想要触碰,却又怕加重他的伤势,只能将残存的莲台本源与额间琉璃净焰的余温,化作最柔和的治愈辉光,笼罩在哪吒身上。

哪吒躺在青莲叶上,艰难地睁开眼。金红神瞳黯淡无光,倒映着妹妹布满血泪的脸庞,倒映着莲台中心那几乎彻底熄灭、只剩下微弱淡金血色的薪火光流,更倒映着远处虚空——

那里,混沌神鼎湮灭的乱流正缓缓平息。

父亲那顶天立地的巍峨神躯,静静地悬浮在虚空之中。

然而,那曾经完美无瑕、流淌着熔金神曦的神躯,此刻已布满了蛛网般密集的、深可见“骨”(神性脉络)的恐怖裂痕!裂痕之中,不再有神性光辉流淌,只有一片死寂的灰败!六条擎天神臂无力地垂落,其上燃烧的金色神焰早已彻底熄灭。三颗高昂的头颅低垂,六目紧闭,再无一丝神采流转。整个神躯,如同被风化了亿万载的古老神像,散发着行将破碎的枯寂气息。唯有在最中心那颗头颅的眉心处,一点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淡金色的意志烙印,如同风中残烛,还在极其缓慢地明灭着,证明着那不屈的守护意志尚未彻底消散。

“父…亲…” 哪吒干裂的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熔金般的血泪从眼角无声滑落。

莲台之上,一片死寂。劫后余生的狂喜早已被这惨烈的景象彻底冲散,只剩下无边的悲怆与沉重。殷夫人跪倒在莲台边缘,望着丈夫那濒临破碎的神躯,泪水早已流干,只剩下空洞的绝望。杨戬拄着三尖两刃刀,天眼黯淡,嘴唇紧抿,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无数幸存者沉默地低下了头,悲伤如同实质的铅云,笼罩着残破的昆仑山巅。

月球轨道。

那巨大的归墟漩涡,依旧在缓缓旋转。核心处,那道布满裂痕的暗红竖瞳中央,那片睁开的、代表归墟之瞳的绝对黑暗,依旧平静地“注视”着昆仑山巅。

它“看”着那尊挡下抹除光束、最终湮灭的混沌神鼎彻底消散的余烬。

“看”着李靖神躯濒临破碎的枯寂。

“看”着被青莲托住、本源重创的哪吒。

“看”着莲台上弥漫的悲伤与绝望。

没有愤怒,没有不甘,甚至没有一丝情绪的涟漪。那道抹除光束虽然被阻滞、被干扰,未能彻底达成目标,但结果对它而言,似乎…已可接受。

哪吒的存在本源遭受重创,那新生的、能伤及它意志核心的创灭之力被极大削弱。

守护之神李靖,神躯濒临破碎,意志陷入沉寂,失去了最大的威胁。

星穹矩阵彻底熄灭,祖母魂飞魄散。

莲台本源透支,众生信念遭受重创。

“错误因子…威胁等级…下调…”

“抹除指令…暂缓…”

“目标…归墟核心…重构…”

冰冷到超越绝对零度的意志信息,在所有生灵灵魂深处响起,如同冰冷的系统提示音。

随着这意志宣告,月球轨道上,那巨大的归墟漩涡猛地向内一缩!核心那道巨大的暗红竖瞳,缓缓闭合。中央那片睁开的绝对黑暗,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悄然隐没,重新化为一点深沉的、不再波动的绝对黑暗。整个漩涡旋转的速度开始放缓,表面粘稠的污秽物质不再沸腾,而是如同沉眠的巨兽,缓缓沉淀、凝固,散发出一种更加深沉、更加稳固的终极死寂气息。它不再理会昆仑山巅的蝼蚁,仿佛刚才那场惊世之战,只是程序运行中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

笼罩地月空间的恐怖威压,如同潮水般退去。

时间重新开始流动,空间裂痕在法则的自愈下缓慢弥合。

昆仑山巅,劫后余生的真实感,伴随着无边的疲惫与沉重,终于降临。

阳光艰难地穿透尚未散尽的能量尘埃,洒在残破的莲台和那株托着哪吒的混沌青莲幼苗上。幼苗的莲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翠绿的光华温柔地滋养着哪吒残破的身躯。小云跪坐在一旁,双手依旧按在哪吒身上,额头抵着冰冷的莲台,残存的琉璃净焰混合着泪水,无声地燃烧着,试图维系着兄长最后的本源不散。

杨戬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悲恸,天眼扫过全场。幸存者十不存一,个个带伤,力量耗尽。他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清点伤亡!稳固莲台!守护天王神躯…和李元帅!” 他的目光落在李靖那布满裂痕、悬浮于空、如同破碎琉璃鼎般的枯寂神躯,以及莲台边缘青莲叶上生死不知的哪吒身上。

“是!” 残存的觉醒者们,强忍着伤痛与悲伤,挣扎着行动起来。他们知道,战斗远未结束,只是以无法想象的惨烈代价,暂时逼退了那终极的黑暗。而活下去,守护住这残存的薪火,是他们对逝者、对那尊濒临破碎的神躯,最好的告慰。

残阳如血,映照着破碎的昆仑,映照着那株在废墟中倔强摇曳的混沌青莲,也映照着那尊守护了众生、最终鼎碎苍穹的——父神残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