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解放听到陆峰最后那句话,拿着烟斗的手停在了半空。

他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

养猪,他能理解。

猪是家畜,祖祖辈辈都这么养过来的。

可养狍子、养梅花鹿?

只听说过没见过。

陆解放猛地吸了一大口旱烟,劣质的烟叶子呛得他喉咙眼发痒,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把烟斗在脚边的石头上用力磕了磕,倒出里面的烟灰。

“咳咳……小峰啊……”他好不容易喘匀了气,“这猪,是老祖宗传下来,养熟了的。可那狍子、梅花鹿,都是野物,野性大着呢!说养就能养?”

“再说,这得建多大的场子?我可见过,那傻袍子急眼了,有的能跳两米多高。咱这围栏要砌多高?那不得费老了功夫了?”

他叹了口气,看着眼前刚刚焕发生机的村子,眼神里全是担忧。

“咱们村……刚缓过来这口气啊。可经不起这么折腾。”

他的话,代表了村里绝大多数老一辈人的想法。

务实,也保守。

陆峰站起身,伸手指了指远处在夕阳下连绵起伏的山脉轮廓。

“解放叔,我们不是把它们抓来,死死关住。我们是给它们一个更好的家。”

“一个没有黑熊、没有狼,冬天有我们储备的草料,一年四季都安稳的家。到时候,我怕它们都不想走。”

这番话,陆解放听得半信半疑。

他听不懂里面的道理,但他能感觉到陆峰话里的自信。

这事儿太大了。

超出了他一个村长和陆峰两个人能决定的范畴。

陆解放一跺脚,把冰凉的烟斗往腰带上一别,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走!敲钟!开全村大会!”

他看向陆峰,眼神变得异常严肃。

“这事儿,不能你我说了算,得让全村人一块儿拿主意!”

“当!当!当——!”

村口那口不知传了多少年的老钟,被人用尽力气敲响。

沉闷而悠长的钟声,穿透了傍晚的薄雾,传遍了靠山屯的每一个角落。

村民们刚刚从“斗倒”郑建国那个恶霸的喜悦中缓过劲来,晚饭的锅都还没刷干净。

一听见这急促的钟声,还以为又有什么天大的好事,一个个嘴里议论着,兴高采烈地朝着村子中央的打谷场围了过去。

人越聚越多。

火把点了起来,将整个打谷场照得亮如白昼。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陆峰走到了打谷场中央那块用来碾谷子的大石台上。

他将那张粗糙的牛皮纸蓝图,按在布告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