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揣上自己所有的积蓄，虽然不多，但以备不时之需，又用油纸包了几个自己蒸的、没舍得吃的白面馒头当干粮，然后悄悄溜出了家门。

黎明前的天空还是深蓝色的，稀疏的星星眨着眼，空气中带着凉意和泥土的芬芳。顾超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感觉心情格外舒畅，脚步也格外轻快。

来到公社门口，远远就看见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已经等在那里了。是姜澜。

姜澜今天没穿制服，穿着一件半旧的深灰色中山装，身姿依旧笔挺如松。他似乎也稍微收拾了一下，下巴刮得干干净净，头发一丝不苟。在朦胧的晨光中，他的侧脸轮廓显得更加硬朗分明。

顾超的心跳没出息地加速了。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快步走过去，露出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姜主任！早啊！我没迟到吧？”

姜澜闻声转过身，目光落在顾超身上时，明显停顿了一下。眼前的少年，今天看起来格外清爽顺眼，皮肤好像特别好，眼睛亮晶晶的，整个人像会发光一样。他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语气平淡：“嗯，刚好。走吧，车快来了。”

但顾超敏锐地捕捉到，姜澜的耳根似乎有点微微发红？是他的错觉吗？

两人并肩站在清冷的晨风中，等着那班通往县城的早班车。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气氛有点微妙的安静。

顾超偷偷用眼角余光瞟姜澜，发现他站得笔直，目视前方，但喉结似乎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姜主任，您吃早饭了吗？”顾超没话找话，从怀里掏出油纸包，“我带了馒头，您要不要尝尝？”

姜澜看了一眼那白白胖胖的馒头，摇了摇头：“吃过了。你留着自己吃吧，路上时间长。”

“哦，好。”顾超又把馒头揣回去，心里有点小失落，但更多的是窃喜。姜副主任刚才肯定看他了！还看了好几眼！

班车终于晃晃悠悠地来了，是一辆破旧的中巴车，里面已经坐了些赶早市的农民。

姜澜率先上车，找了个靠窗的双人座位坐下。顾超赶紧跟过去，自然而然地坐在了他旁边。

车子发动，颠簸着驶向县城。顾超闻着身边姜澜身上淡淡的皂角味和一点烟草味，看着窗外逐渐亮起来的天空和飞速后退的田野，心里充满了对省城之行的期待，以及……对身边这个人莫名的安心感。

他知道，这趟旅程，注定不会平静。但只要有姜澜在，他似乎就没什么好怕的。

他偷偷看了一眼姜澜线条冷硬的侧脸，心里默念：于磊，你等着！还有朱涵……哼，姐，这就去给你来个釜底抽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