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他信心稍增，却也更加警惕。

接下来的日子，墨尘的生活变得更加规律而隐秘。白日里，他依旧是那个沉默勤勉的药圃杂役，只是干活时更加拼命，仿佛不知疲倦，借此锤炼肉身，为修炼那凶险的《幽墟噬灵经》打基础。夜晚，他则紧闭房门，小心翼翼地尝试引导那丝噬灵煞力，按照《幽墟噬灵经》的路线运行。

过程痛苦不堪！

那冰冷的煞力流入陌生的经脉，如同无数冰冷的刀片在体内刮过，带来撕裂般的剧痛。远比修炼《引气诀》时痛苦百倍！他浑身颤抖，冷汗淋漓，几乎要忍不住惨叫出声，只能死死咬住牙关，嘴唇都被咬出血来。

但效果也是显着的。每一次痛苦的循环之后，他都能清晰地感觉到肉身变得更加凝实一分，对那冰冷煞力的适应性也更强一分。经脉在撕裂与修复中变得越发坚韧宽阔。

同时，脑海中的低语和幻视也变得更加频繁和清晰。他时常看到扭曲的阴影在墙角蠕动，听到莫名的哭泣和嘶吼在耳边回荡。他不得不分出更多的心神去坚守灵台清明，抵抗这种侵蚀。

他知道，自己正在一条钢丝上行走，下方就是万丈深渊。

期间，云长老似乎察觉到他气色的异常和偶尔的精神恍惚，皱着眉问过一次：“小子，你近日可是修炼出了岔子？脸色如此难看。”

墨尘心中一惊，连忙收敛心神，恭敬答道：“多谢长老关心，弟子只是近日尝试感应气感，有些急于求成，略感疲惫，并无大碍。”他将原因归结于修炼《引气诀》不当。

云长老狐疑地看了他几眼，似乎察觉到他体内气息与寻常灵气略有不同，但那差异极其微弱，又被墨尘刻意掩饰，她最终只是哼了一声：“量力而行，根基不稳，一切都是虚妄。把这些‘枯苓草’拿去晒了，轻拿轻放，损了一株，扣你三日饭食！”便不再深究。

墨尘暗松一口气，知道暂时瞒了过去。

如此日夜苦修不辍，加上青铜残片无时无刻的转化，以及丹房院内远比杂役区浓郁的灵气（虽大部分被过滤，但总有极少残留的精纯灵气被一并吸收），他的进步速度远超想象。

半个月后的一个深夜。

墨尘再次运转《幽墟噬灵经》噬体境法门，那冰冷的噬灵煞力已然温顺了许多，在他体内奔腾流转，最后汇入丹田。丹田内那丝能量，已然从发丝般细小，壮大到了小指般粗细，颜色也变得更加深邃幽暗，散发着冰冷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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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觉到体内某个无形的壁垒已然摇摇欲坠。

就是现在！

他凝聚起全部的心神和煞力，向着那层壁垒发起了最后的冲击！

“轰！”

脑海中仿佛响起一声无声的轰鸣！

全身的剧痛瞬间达到顶点，随即又如潮水般退去！一种前所未有的通畅感席卷全身！

丹田内，那股小指粗细的噬灵煞力骤然凝聚，变得更加凝实、冰冷，自行缓缓旋转，形成了一个微小的、稳定的气旋！

周身毛孔仿佛在这一刻打开，更加清晰地感受到空气中那些游离的、驳杂的、带着死寂气息的能量，并产生了一种微弱的吸力，自动汲取着它们！虽然速度极慢，但这无疑是自主修炼的开始！

成功了！

噬体境初期！

墨尘猛地睁开双眼，瞳孔深处仿佛有一抹极淡的幽暗光芒一闪而逝。他缓缓握紧拳头，感受到体内奔涌的力量，远比之前强大了数倍不止！举手投足间，似乎都带着一股冰冷的劲力。

他轻轻一拳砸在身旁的床板上。

“嘭！”一声闷响，那硬木床板竟然被砸得凹陷下去一小块，边缘处甚至有细微的冰晶凝结！

力量、速度、肉身强度，全面提升！

然而，伴随着力量提升而来的，是脑海中骤然加剧的低语和幻视！无数扭曲的阴影在屋内疯狂舞动，凄厉的嘶嚎仿佛要刺穿耳膜！一股冰冷的、想要吞噬一切的暴戾情绪悄然滋生！

墨尘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额头青筋暴起。他急忙运转经文中心法记载的、残缺不全的宁神法诀，全力对抗着这可怕的反噬。

良久，那疯狂的幻象和低语才缓缓退去，留下的是精神的极度疲惫和心底深处那挥之不去的寒意。

力量，伴随着代价。

他看向窗外，天色依旧漆黑。

破境之初的喜悦很快被沉重的现实冲淡。前路依旧漫长而凶险。赵清河、萧辰的威胁，那夜的神秘黑影，诡异的幽熵污染，以及这随时可能反噬自身的邪功……无数危机如同蛛网般缠绕着他。

但至少，他已然踏出了第一步，拥有了第一块反抗的基石。

他将那卷《幽墟噬灵经》残卷和黑色金属盒重新用油布包好，藏在床板下一个极其隐蔽的暗格里。

然后，他再次闭上眼，巩固着刚刚突破的境界，同时也警惕着内心那头被释放出来的、渴望吞噬的凶兽。

夜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