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兰殿那边,可还安稳?”他更关心这个。
“回陛下,崔尚宫处事公允,章程明晰,下人敬畏,一切平稳。只是……”玄影略一迟疑,“今日午后,苏德妃宫中的掌事宫女曾前往尚宫局,言称德妃娘娘欲调阅去岁宫中用度总录,说是要核对份例。”
李恪目光一冷。核对份例?苏德妃掌管部分宫务,确有权限,但偏偏选在芷柔上任第一日?其心可诛。
“崔尚宫如何应对?”
“崔尚宫依例调出记录副本,言明正本需存档备查,并派了一名司记女官携副本随往淑兰殿解说,程序周全,未给任何刁难之机。”
李恪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她做得很好,既不失职,也不逾矩,更不给人留下任何把柄。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崔芷柔的迅速立足,显然触动了某些人的神经。
就在她视事第三日,一桩不大不小的风波悄然而至——尚宫局下属的司制房(负责宫中部分衣物制作)呈报,一批预备供给几位低位妃嫔的夏衣布料,数目与入库记录对不上,短缺了十匹江南进贡的软烟罗。
十匹软烟罗,价值不菲,但更关键的是此事涉及宫中物资管理,若处理不当,极易被放大为“管理不善”、“中饱私囊”的罪名。
司制房的掌事女官战战兢兢,暗示可能是之前账目混乱所致,想将事情模糊过去。
崔芷柔并未急于表态,她仔细翻阅了司制房近三个月的领用记录、入库单据以及相关人员轮值记载。她发现,短缺恰好发生在前任尚宫交接、管理略有松弛的时期,且涉及经手人员不多。
她没有大张旗鼓地审讯,而是不动声色地调来了那段时间宫门出入的记录,以及宫内负责浆洗、搬运等相关杂役的名册。经过一夜的交叉比对与细致分析,她锁定了一名与苏德妃宫中一名采买内侍过往甚密、且那段时间行为有异的司制房宫女。
她没有立刻抓人,而是先以核对其他事务为由,传唤了那名宫女,言语间看似随意地问及那段时间的琐事,却暗藏机锋。那宫女起初尚能应对,但在崔芷柔看似平和、实则步步紧逼的询问下,渐渐露出破绽,神色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