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赤眉肆虐残京阙,寇恂筹粮固河内

公元26年的春天正月,天象发生了日食。

就在这个时候,刘恭看出赤眉军肯定会失败,于是就偷偷教弟弟刘盆子把皇帝的玉玺绶带给还回去,还让他练习推辞当皇帝的话。到了大年初一,大家聚会的时候,刘恭就开口说:“大家拥立我弟弟当皇帝,这份恩情我们兄弟无以为报!但是我弟弟当皇帝都快一年了,天下却越来越乱,这样下去肯定干不成大事,恐怕还会白白送了性命,所以我想让弟弟辞去皇帝,当个普通的老百姓,大家不如另选一位有本事的人当皇帝,希望大家好好考虑考虑!”听罢,樊崇等人就赶紧道歉说:“这都是我们的错呀。”刘恭又坚持要让弟弟退位,这时有人就说:“这事轮得着你宁式侯管吗?”刘恭被吓得赶紧起身离开了。

紧接着,刘盆子就从座位上下来,他先是解下玉玺绶带,然后一边磕头一边说:“现在虽然有了皇帝,但大家还是像土匪一样烧杀抢掠,因此天下人都怨恨我们,也不再信任我们了,这都是因为皇帝没选好。现在我想回家当老百姓,把位置让给有本事的人去当!要是非得杀我来抵罪,我也没地方躲!”说完就哭得停不下来。樊崇和在场的几百人看了,都特别的同情他,全都离开座位磕头说:“都是我们不好,辜负了陛下!从现在起,我们再也不敢胡作非为了!”然后大家就一起抱住刘盆子,重新给他戴上了玉玺绶带,刘盆子又哭又叫的不愿意,可他也没办法。等散会后,大家就都回到营寨里,不再出去捣乱了。看到赤眉军如此听话,长安周边的人都夸赞皇帝聪明,老百姓都争着回长安,城里一下子又热闹了起来。可才过了二十多天,他们又出营抢劫,变得和以前一样。

这个时候,刁子都被他的手下杀死了,他的残部和其他贼寇在檀乡汇合,叫檀乡贼,他们到处在魏郡、清河一带抢劫。而魏郡大官李熊的弟弟李陆,想当内应把檀乡贼引进来。有人就把这事告诉了魏郡太守铫期,铫期把李熊叫来问话,李熊赶忙磕头认罪,说愿意和老母亲一起死。可是铫期却说:“要是当贼比当官开心,你就带着老母亲去找你弟弟吧!”还派人把他送出了城。随后,李熊就找到李陆,并带他到邺城西门,李陆觉得太羞愧,就自杀谢罪了。铫期听闻这个消息,就叹了口气,最后按礼节安葬了他,同时还恢复了李熊的官职。这下,魏郡的人都特别佩服铫期。就在铫期处理完李陆的事情后,刘秀就派吴汉带着王梁等九个将军,在邺城东边的漳水边去攻打檀乡贼,并把他们打得大败,剩下的十多万残兵败将都投降了。刘秀又派王梁和杜茂去安抚魏郡、清河、东郡的百姓,并把这些地方的贼窝都端了,这三个郡总算是太平了,而且交通也畅通了。

到了庚辰那天,刘秀就给所有有功的大臣封了侯,还给梁侯邓禹、广平侯吴汉都封了四个县的地盘。博士丁恭却反对说:“以前封诸侯,地盘都不会超过百里,这是为了让朝廷强大,地方弱小,好管理国家。现在给他们一下封四个县,这不符合规矩。”刘秀说:“以前国家灭亡,都是因为皇帝无道,从没听说过功臣地盘大就亡国的。”阴乡侯阴识是阴贵人的哥哥,因为立了军功,本来该给他增加封地的,他却磕头推辞说:“如今天下刚刚安定,立战功的将军那么多,我要是因为和宫里沾亲带故就增加封地,这实在不能给天下人做榜样,这不就成了亲戚受赏,其他人却要靠立功才能得好处吗。”刘秀听了觉得有道理,就同意了。

这时刘秀就让将军们自己挑想要的封地,大家都选好地方,只有河南太守丁綝想要自己老家那块地。有人问他为啥,他说:“我本事小、功劳少,能有个小地方就知足了!”刘秀就随了他的心愿,封他为新安乡侯。刘秀让郎中冯勤负责给诸侯分地盘,冯勤根据每个人功劳的大小,封地离京城远近,土地肥沃还是贫瘠,安排得那是明明白白,大家都挺满意。刘秀觉得他特别能干,后来就把很多尚书的事都交给他管。这在以前,尚书郎都是从干得久的令史里选择,从这时候开始,皇帝就开始用孝廉来当尚书郎了。

最后,刘秀下令在洛阳建了高庙,又按春夏秋冬祭祀汉高祖刘邦、汉文帝刘恒、汉武帝刘彻;在宗庙右边建了祭祀土地和五谷的社稷坛;在城南建了祭天的祭坛。

这时,长安城里已经没粮食吃了,赤眉军就把能抢的宝贝都抢走,然后一把大火烧了宫殿和集市,还到处杀人抢劫,把长安祸害得没人敢待了。抢劫完之后,他们就带着号称百万的大军往西走,一路上从南山开始,只要见城就抢,一直打到安定和北地。这边邓禹带着军队南下来到长安,他把军队驻扎在昆明池,还专门去拜祭了高庙,又把西汉十一位皇帝的牌位收集起来,派人送到洛阳;完了又去巡查各个皇陵,并安排官员和士兵进行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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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的真定王刘杨就瞎编了一句预言说:“‘赤九’之后,长瘿瘤的刘杨当老大。”刘杨脖子上长了个大瘤子,他就想用这话来忽悠人,还和绵曼的贼寇勾结在一起。看他这么调皮,刘秀就派骑都尉陈副和游击将军邓隆前去收拾他,结果刘杨把城门一关,不让他们进城。没办法,刘秀又派前将军耿纯带着符节去幽州和冀州,表面上是去慰问王侯,实际上却秘密下令让他抓住刘杨。耿纯到了真定后,就住在驿馆,并邀请刘杨见面。因为耿纯也是真定刘家的人,所以刘杨并没起疑心,而且他觉得自己兵多势众,再加上耿纯的态度也很温和,就带着随从去了,然后他又安排他的几个兄弟带着轻装骑兵守在门外。等刘杨进去后,耿纯先是客客气气的接待他,还把他兄弟也叫了进来,然后就突然关上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刘杨兄弟几个全杀了,杀完人后,耿纯就带兵走了。这可把真定的人都给吓傻了,一时间都没人敢乱动。刘秀觉得刘杨谋反的事儿还没闹大就被杀了,实在有点可怜,就封了他儿子当新的真定王。

到了二月,刘秀就去了修武溜达。

而鲍永和冯衍在确定更始帝死了以后,就开始给更始帝办丧事,还把之前抓起来的储大伯这些人都放了,又上交了官印,还把自己的军队都解散了,头上戴着头巾就去了河内。刘秀见到鲍永后,就问他:“你的手下都哪去了?”鲍永离开座位磕头说:“我给更始帝办事,却没保住他,心里觉得特别愧疚,所以就把军队解散了。”刘秀嘴上说“你做得对”,其实心里很不高兴。后来鲍永因为立了功被重用,冯衍却一直没得到任用。鲍永就劝冯衍说:“当年汉高祖刘邦赦免了季布的罪过,却杀了立过功的丁固;现在咱们遇到了英明的皇帝,你还担心啥!”可冯衍却说:“以前有个人去撩拨邻居家的媳妇,年纪大的那个把他骂了一顿,年轻的那个却回应了他。后来她们丈夫死了,这人就娶了年纪大的那个。有人就问他:‘这媳妇不是骂过你吗,你为什么还娶她?’他说:‘她是别人媳妇的时候,我希望她回应我;当他成了我媳妇时,我就希望她拒绝别人!’老天爷的心思不好猜,但做人的道理却很清楚,坚守道义的臣子,还怕死吗!”

大司空王梁老是不听刘秀的命令,这可把刘秀惹得极为恼火,于是就派尚书宗广拿着符节到军队里去杀王梁;结果宗广只是把王梁关进囚车,然后押回了京城。等到了京城后,刘秀又赦免了他,还让他当了中郎将,去镇守箕关。

壬子这天,刘秀就让太中大夫、京兆人宋弘当上了大司空。随后,宋弘就给刘秀推荐了沛国的桓谭,而桓谭直接被任命为议郎、给事中。这时刘秀让桓谭弹琴,他很喜欢他弹出的那种复杂多变、华丽悦耳的曲调。宋弘听说后,心里就很不高兴。等桓谭从宫里出来后,宋弘就穿着正式的朝服坐在府上,然后派人把桓谭叫过来。桓谭到了之后,宋弘却不让他坐下,而是对他一顿批评,还说:“你是打算自己改正,还是非要我按律法举报你?”这把桓谭吓得赶紧磕头认错,过了好一会儿,宋弘才让他走。

后来,刘秀召集大臣们聚会时,又让桓谭弹琴来活跃气氛。桓谭一看到宋弘在场,弹琴时就紧张得没了平时的水准。刘秀觉得很奇怪,就问他是怎么回事,这时宋弘离开座位,摘下帽子谢罪说:“陛下,我推荐桓谭,是希望他能用忠正的道理引导陛下。可他却让陛下沉迷于低俗的音乐当中,这是我的过错呀。”刘秀听了也赶紧认错。

这时的湖阳公主刚刚守寡,刘秀就和她聊朝廷里的大臣,想看看她看上了谁。公主说:“宋弘的风度、品德和才能,大臣里没人能比得上。”刘秀说:“这我得想想办法才行。”后来刘秀就召见宋弘,刘秀则让湖阳公主躲在屏风后面,然后问宋弘:“俗话说‘人一富贵就换朋友,一有钱就换老婆’,这是人之常情吧?”宋弘说:“我只听说过,贫穷卑贱时结交的朋友不能忘,一起共患难的妻子不能抛弃。”听到他这么说,刘秀回头就跟公主说:“这事办不成了!”

刘秀当初讨伐王郎的时候,彭宠不仅派精锐骑兵帮忙打仗,还不断的运送粮食。等刘秀追击铜马军到了蓟地,彭宠就觉得自己功劳大,就盼着能得到丰厚的回报。可刘秀给的待遇没达到他的预期,他心里就特别不爽。等到刘秀登基后,吴汉、王梁等人都当上了三公,而彭宠却啥封赏都没有,这就让他更郁闷了,还抱怨说:“照这么说的话,我也该封王啊!难道陛下把我忘了?”当时北方各州都被战乱破坏得不成样子,只有渔阳还算完好,而且渔阳有以前的铁官,彭宠靠做生意,也攒下了不少粮食和财宝,日子倒是越过越富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