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秉章站在一旁,他瞥见自家侄子正缩在米垛后发抖,终是咬牙挥了挥手。新会青壮们推着独轮车涌向巷口,车轴“吱呀”声里直接推倒在路障旁边,紧接着就持刀斧和致公堂的人站在一起。
新会的“陈”是大姓,大家祖上都是一家,于情于理,他也该帮。
“跟我上房顶!”梁伯取出今日采购板车里藏的火枪,扯开领口喊人,其他汉子陆陆续续抓起致公堂运来的枪械,二十几个人分散到两边商铺,蹿上二楼。
张瑞南的贴身护卫已把宁阳的人手汇集起来,搬着各种东西摞着当路障。
里面还掺杂着刚来金山落脚,还没找到工作的汉子,一脸惊慌地干活。
没来几日就摊上这么大的场面,人人心里都叫苦。
张瑞南带人亲自撬开会馆装箱的火枪,铁砂混着铅弹塞进铳管,六七个会馆精心挑选的打仔朝掌心啐了口唾沫,铳托抵肩瞄准街口晃动的火把。
吵归吵,但看见对面爱尔兰人的癫狂模样,谁也不会抱有侥幸心理。
这些宿老跟番鬼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深知他们的本性。
大家都还装文明时还尚且能说得上话,撕破了面皮只有自保或者断腕求生可走。
如今背后就是唐人街,已经退无可退,只能坚持一阵,先挡过贼人再行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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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水般的脚步声震得路障也跟着颤动。陈九将马刀插进板车缝隙,刀刃割破礼服下摆也浑然不觉——赵镇岳赠的呢料礼服此刻反倒成了累赘。
正面迎接过冲撞后,临时路障破开一个洞口。
三个红毛暴徒率先翻过路障,酒气混着狐臭扑面而来。
“斩!”
马刀自下而上撩出,将最前头的暴徒自胯至肩劈成一条血线。滚烫的血浆喷在陈九脸上,透过猩红视界,他看见第二个暴徒举着刀愣在原地。刀光再闪,铁器连着半截手臂坠地,惨叫刚出口就被第三刀截断在喉管。
路障下的王崇和突然暴起。这位莫家拳传人贴地瞄准冲进来的暴徒,单刀专挑大腿内侧下手。有个举斧头的壮汉膝弯爆出血花,栽倒时正撞上同伴捅来的铁叉。混乱中王崇和闪到八仙桌后,刀尖已挑开三个人的血管,此时看着势大骇人,不出十几息就会晕厥倒地。
“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