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3年9月18日,美国最大投行杰伊·库克公司因铁路债券崩盘破产,引发纽约证券交易所史上首次关闭10天,银行挤兑席卷全国。
至十月份,危机蔓延至加州。
整个美国的经济大厦摇摇欲坠。
在萨克拉门托,白人农场主们的信贷被收紧,农产品价格短时间内暴跌,他们喘不过气,
更扎眼的是,自己的垦荒工程进度缓慢,而那比邻的两万六千英亩的沼泽地,在华人不可思议的勤劳下,正准备迎接一个丰收。
那金色的稻浪,在绝望的白人土地投机商眼中,不是美景,而是刺眼的威胁。
在萨克拉门托最豪华的“绅士俱乐部”一间烟雾缭绕的包房里,一场针对陈九的“淘金”计划正在成型。
“他们必须消失。”
巴塞用他那肥胖的手指按灭了雪茄。
他是一家规模比较大的垦荒公司的董事,一个靠着吞并破产者土地而发家的秃鹫。
“那些清国苦力的存在,本身就是对我们生活方式的侮辱。”
“库克银行的倒闭让我们的贷款全停了!那些清国佬的农场呢?他们用苦力挖的防洪堤把沼泽变成沃土,现在每英亩地价至少涨了10倍,这是白人的土地,他们连地契都不配拥有!”
另一位土地公司的老板附和道,“他们像蚂蚁一样干活,把价格压得我们无法生存。这是不正当竞争!”
“先生们,”
一个优雅的声音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菲利普伯爵。
他穿着剪裁合体的伦敦西装,姿态从容,
“我们谈论的是商业,不是无聊的道德审判。那片农场,它的价值在于土地和水权。我们的目标,应该是以最低的成本,合法地获得它。”
巴塞点点头:“伯爵说得对。在座的公司都濒临破产,整个加州都在恐慌。他们的土地成本很低,现在拿下这片地,卖给那些农民,立刻就能回血!如果不能拿下这块地,我们所有人都得去当苦力!”
“我们多年的财富就会瞬间破灭!”
“1873年的冬天已经快到了,我不想看到明年春天,我们中的某些人,会因为破产而不得不在街头乞讨。”
他展开了一份文件,
“已经没有时间了。”
“立刻发动关系,质疑他的土地所有权,起诉他的水权,先尝试用税务压垮他。我们要让他在法庭上流尽最后一滴血。”
“一旦等他们开始大面积种植小麦,变成了最大的粮食生产商,一切都来不及了,趁着那些真正的大人物还没注意到这块肥肉,我们必须抢先下手!”
菲德尔端起酒杯,微微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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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院的传票像一张死亡通知单,由一名神色倨傲的法警送到了农场。
阳光下,那张印着萨克拉门托法院徽章的纸,显得格外苍白。
“他们起诉我们了。”
刘景仁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将诉状递给陈九。
“巴塞的三角洲垦荒公司联合了另外四家公司,以《沼泽地法案》执行瑕疵为由,要求法院宣布我们最初的土地交易无效。”
陈九接过诉状,仔细辨认那些密密麻麻的英文,他能看懂刘景仁脸上的忧虑。
刘景仁沉默地走到堤坝上,望着开垦出的家园。
水鸟在纵横交错的河道上掠过,远处,蒸汽抽水机正不知疲倦地轰鸣,将沼泽地的水排入萨克拉门托河。
“他们想要我们的地。”
“现在他们都穷疯了,恐怕会不择一切手段。”
“现在开垦出来了九千多英亩,都是良田,至少能卖几十万美元,还不算这块地上已经产出的粮食。”
刘景仁的声音很平静,眉头却紧紧皱在一起。
这三年,他已经应付了许多,深感疲惫。
“他们想要的恐怕更多。”
陈九跟了上来,眼神仍然盯着那些晦涩的字眼,“这应该只是刚开始。”
“我会立刻通知卡洛带人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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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菲德尔在他的书房里写信。
“巴塞已经拉拢了很多人,启动了计划。第一步:土地所有权诉讼,主攻程序瑕疵。下一步:下游农场主将联合起诉水权,理由是非法截流。再下一步:税务评估。他们的律师是塞拉斯·克罗夫特,铁路公司的王牌。小心此人,他从无败绩,以刁钻和不择手段着称。稳住,保存现金,这是消耗战。”
他写完,将信件折叠好。
一个忠诚的古巴仆人悄无声息地走进来,接过书,像一个普通的信使,消失在夜色中。
这本书将在明天,通过一个洗衣妇的手,交到陈九的厨师手里。
做完这一切,菲德尔换上一身晚礼服,镜中的“菲利普伯爵”优雅而高贵。
他要去参加一个由铁路公司举办的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