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子突然拽着我往骨哨柱后躲,沙地上掠过道白影,是具完整的骷髅,它的眼眶里嵌着两颗硕大的沙砾,沙砾在眼窝里转动,发出“咯吱”的响。骷髅的手里抓着颗血淋淋的眼球,眼球上还连着些神经,神经在沙上拖出长长的痕,痕里的沙砾瞬间变成了红色。
“那是‘瞳主’。”汉子的声音抖得像筛糠,“最早被刮掉眼睛的将军变的,它要是盯上谁,方圆十里的嵌沙瞳都会围过来。”
骷髅突然转过头,嵌着沙砾的眼窝对着骨哨柱,沙砾里映出我和汉子的影子。它举起手里的眼球,眼球突然睁开,瞳孔里映出骨哨柱顶的头骨,头骨的眼窝里,汉子抹的镇骨膏正在融化,渗出些暗红色的液汁,滴在沙上,冒出白烟。
“它闻到膏味了!”汉子拽着我往更深的戈壁跑,身后的嵌沙瞳越来越多,白骨在沙上撞出“砰砰”的声响,像无数面破鼓在敲。跑过一个沙丘时,我看见沙下埋着片铠甲,铠甲里裹着些白骨,骨头上的孔洞里钻出些白色的虫,虫身上的肋骨纹路越来越清晰,竟和刚才钻进胫骨的虫一模一样。
小主,
“前面是‘聚骨坑’!”汉子指着远处的洼地,“那里的骨头堆成山,爬沙骨不敢去,能躲躲!”
洼地中央堆着座白骨山,骨头互相咬合,形成个巨大的穹顶,像座天然的石屋。骨缝里嵌着些生锈的兵器,兵器上缠着些干枯的人皮,皮上的五官被风沙磨得模糊,只剩下两个黑洞,对着穹顶外“看”。
钻进骨山的瞬间,一股浓烈的铁锈味扑面而来,混着腐烂的腥气。骨缝里渗出些淡黄色的液汁,顺着骨头往下淌,在地上汇成小溪,溪里漂浮着些透明的晶状体——是人的眼球,虹膜上的纹路被液汁泡得发胀,像朵盛开的花。
“这些都是被瞳主挖掉的眼睛。”汉子靠在根粗壮的股骨上,大口喘着气,“聚骨坑里的骨头怨气重,瞳主不敢进来,咱们能喘口气。”
他的话音刚落,骨山突然剧烈晃动,骨缝里的液汁喷涌而出,像无数条小瀑布。穹顶的骨头开始松动,露出些黑黢黢的缝,缝里塞进些惨白的手指,正往里面抠,指骨上的沙砾掉进液汁里,发出“滋滋”的声响。
“它们进来了!”汉子嘶吼着,从怀里掏出把匕首,往最近的手指砍去。指骨被砍断,断口处涌出些沙砾,沙砾在液汁里迅速膨胀,变成颗颗眼球,眼球上的神经缠向汉子的手腕,像撒开的网。
我挥刀砍向神经,刀刃劈在上面,发出“咔嚓”的声响,像砍在晒干的筋。神经断口处涌出些暗红色的液汁,溅在骨头上,骨头突然“鸣鸣”作响,音调越来越高,震得人耳膜生疼。
骨山中央的白骨突然分开,露出个黑洞洞的坑,坑里积满了淡黄色的液汁,液汁里漂浮着无数颗眼球,眼球的瞳孔里都映出同一个影像——瞳主举着眼球,站在聚骨坑外,沙砾嵌着的眼窝里,渗出些暗红色的液汁,像在流血。
“那是‘骨眼’。”汉子的声音带着绝望,“聚骨坑的心脏,里面埋着瞳主最早的眼球,被风沙磨成了沙砾,却还活着,能指挥所有嵌沙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