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缠骨河与血蛭船

渡骨人的船突然撞在岸边,船板上的人影——我爹的幻象,突然伸出手,抓住我的脚踝,他的手心冰凉刺骨,指甲缝里钻出些血蛭,正往我的皮肉里钻。我疼得倒吸口冷气,低头一看,血蛭的吸盘已经牢牢吸在我的皮肤上,开始往肉里钻,留下条弯弯曲曲的血痕。

“救我……”幻象突然开口,声音像我爹临终前的虚弱,“爹好疼……”

我心头一颤,手里的刀差点掉在地上。阿砚突然用火折子点燃了捆浸过桐油的柴,往骨母的方向扔去:“别信!他在勾你的心神!”

火焰“腾”地窜起,烧在血蛭上发出“噼啪”的声响,像在烧头发。骨母发出凄厉的尖叫,身形开始扭曲,无数条血蛭从她身上脱落,掉进河里,激起片红浪。渡骨人的船板突然裂开,我爹的幻象在火焰中扭曲成怪物的模样,尖啸着往河里退,掉进红浪里时激起圈泡沫,泡沫里浮出些细小的骨头渣,像被嚼碎的牙齿。

阿砚拉着我往河谷另一侧跑,他说谷壁上有个山洞,洞里的硫磺能驱血蛭。我们顺着岩壁往上爬,骨头上的血蛭纷纷掉下来,掉进河里,激起圈圈红浪。渡骨人的船在红浪里剧烈晃动,船板开始碎裂,露出里面的骨头,骨头缝里钻出些血蛭,正往骨母的方向爬,像在求救。

钻进山洞的瞬间,一股浓烈的硫磺味扑面而来,呛得人直咳嗽。洞里的岩壁上覆盖着层厚厚的硫磺,硫磺下渗出些淡黄色的液汁,液汁滴在地上,冒出白烟,烟里浮出些模糊的人脸,都是被血蛭吃掉的人,正对着我们点头,然后消散在硫磺味里。

我低头看脚踝的伤口,血蛭已经被硫磺熏死,留下个圆形的吸盘印,印里嵌着些细小的骨头渣,像没长好的肉刺。阿砚的胳膊上也有个同样的印,他说这是“骨印”,被骨母盯上的人都会有,只要印还在,血蛭就会一直跟着。

洞外的红浪渐渐平息,渡骨人的船已经消失在河里,只有渡骨人的骨架还漂在水面上,被血蛭慢慢吞噬,骨头上的“陈”字越来越模糊,最后化作红浪里的一点白。我摸了摸胸口的玉佩,它的温度刚刚好,像颗安静的心脏,在陪着我继续往前走。

风从洞口钻进来,带着硫磺和河腥混合的气味,洞里的硫磺液汁还在往下滴,“滴答”“滴答”,像有人在数着剩下的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