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窑后跑!”阿砚的声音带着慌,“窑后有口井,是当年窑工取水的地方,井水能浇软骨瓷壳!”
我边砍边退,身后的人皮越来越多,从窑门里源源不断地涌出来,有的还带着头发,有的留着指甲,都在地上织成张蠕动的网。跑过窑侧的空地时,我看见地上埋着些半截的骨瓷壳,壳里塞满了黑土,土中钻出些白色的根须,根须上结着些米粒大的骨珠,像某种诡异的种子。
“这是‘骨瓷根’,”阿砚的声音从玉佩里透出来,带着股烧灼感,“埋在土里的旧壳会发芽,长出新的骨瓷人,那些根须能顺着土缝钻进活人的骨头里,把骨髓吸干……”
我的脚踝突然传来钻心的疼,低头一看,几根白色的根须正从地里钻出来,缠住我的靴筒,尖细的顶端已经刺破皮革,往皮肉里钻,疼得像有无数根针在扎。骨瓷人已经追了上来,最前面那个的骨瓷壳上,竟沾着片熟悉的布料——是阿砚外套上的补丁布。
“阿砚!”我心里一紧,挥刀砍断根须,却发现根须断口处涌出些白色的浆汁,溅在皮肤上,立刻凝成层薄薄的瓷膜,用手一抠就生疼,像要把皮肉一起揭下来。
窑后的井果然在,井口用整块青石砌成,石缝里嵌着些骨瓷碎片,井绳是用绞在一起的筋腱做的,末端拴着个破木桶,桶壁上留着些深可见骨的抓痕,显然有活物曾在桶里挣扎过。
我刚要去提桶,井里突然冒出来个脑袋——是个老婆婆,满脸皱纹里嵌着骨瓷粉末,眼睛浑浊得像蒙着层釉,她咧开嘴笑,露出颗骨瓷般的假牙,假牙上沾着些肉丝:“来打水?给我也打一桶吧,我的壳快裂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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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脖子上裹着块发黑的布,布下露出的皮肤泛着瓷器的光,显然也是个骨瓷人。我刚要后退,她突然从井里伸出手,指甲是黑褐色的,直接抓住我的手腕,她的手心滚烫,像握着块烧红的铁,我的皮肤立刻传来灼痛,竟在她的触摸下泛起瓷釉般的光。
“好孩子,别怕,”老婆婆的声音黏腻得像熔化的釉,“蜕了皮就不疼了,你看这壳多漂亮……”
她掀开脖子上的布,露出底下的骨瓷壳,壳上的裂纹里嵌着些细小的骨头渣,像特意镶嵌的装饰。井里突然传来“扑通”的声响,从黑暗里浮上来些东西——是层层叠叠的骨瓷壳,有的还保持着人形,有的已经碎裂,壳缝里钻出的根须缠在一起,像团白色的乱麻,麻里裹着颗颗暗红色的血肉球,像未成熟的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