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张屠户家,”老头突然往我手里塞了块黑布,“他以前是剥牛皮的,后来……就开始剥人皮了。听说他能用整张人皮做灯笼,一点褶皱都没有,灯亮起来时,皮上的汗毛还会跟着动,像活人在喘气。”
黑布上沾着些油星,闻着和油布包里的膏体一个味。我刚要扔掉,就看见巷尾的肉皮灯突然飘了过来,灯笼杆像有生命似的弯曲着,朝着我的方向“指”来。灯笼皮上的人脸渐渐清晰,竟是我小时候邻居家的姑娘,她当年就是在这巷子里走丢的,再也没回来。灯笼里的红光晃了晃,她的嘴动了动,像是在说“救我”,眼角的血珠淌得更急了,在地上汇成条细细的血线,朝着张屠户家的方向流去。
“别看!”老头突然拽了我一把,我踉跄着后退,撞在墙上,墙缝里的皮屑簌簌落下,掉进我的衣领里,刺得皮肤发痒,“那是灯在勾你!你越看,它就越记得你的模样,等你落单了,就会把你的皮剥下来,补它破掉的地方!”
那张屠户家的门突然大开,里面的白雾涌了出来,雾里站着个高大的人影,穿着件沾血的皮围裙,手里拎着把明晃晃的剥皮刀,刀刃上挂着些半透明的皮,像刚剥下来的蛇蜕。他的脸被雾挡住,只能看见双眼睛,眼珠是浑浊的黄,像泡在油里的核桃。
“要做新灯笼了?”张屠户的声音像两块骨头在摩擦,“我这正好缺张年轻姑娘的皮,细腻,透光性好。”
他的刀突然指向我,白雾里立刻窜出些白色的细毛,像无数条小蛇,朝着我的脚踝缠来。我挥刀去砍,刀刃劈在细毛上,发出“闷响”,像是砍在生肉上,毛断口处涌出些淡黄色的黏液,溅在地上的积水里,“滋滋”地冒着泡,积水融化的地方露出底下的黑泥,泥里伸出无数只苍白的手,指甲缝里带着泥,正往我脚边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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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刀是用剥下来的指骨磨的!”老头喊了一声,捡起块石头朝张屠户扔去,“那雾是他用猪油和人血熬的,吸进去会让你浑身发僵,像待剥的牲畜!”
石头穿过白雾,没起到半点作用。张屠户突然笑了,笑声从雾里钻出来,像有无数只虫在振翅。他手里的剥皮刀突然扔了过来,刀柄插在我脚边的积水里,刀身朝上,映出我身后的景象——巷尾的肉皮灯都飘了过来,排成一排,像串挂在半空的血灯笼,每个灯笼皮上的人脸都在盯着我,嘴角咧开诡异的弧度,露出两排尖牙,牙上沾着白色的皮屑。
邻居家姑娘的灯笼飘得最快,灯笼杆突然裂开,露出里面的东西——不是木头,是根人的脊椎骨,椎骨间缠着些暗红色的筋,筋的末端连着灯笼皮,像无数条细小的血管。她的脸在红光里扭曲成怪物的模样,尖啸着扑过来,灯笼皮裂开道缝,露出里面的灯芯——不是筋,是团蠕动的肉,肉里嵌着节指骨,指骨上还套着枚我认得的银戒指,那是我当年送给她的生日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