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阳边塞,狂风裹挟着滚滚硝烟,如一头头暴怒的野兽,肆意地在这片土地上奔腾咆哮。那风沙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与血腥气,仿佛是战争留下的残酷印记,久久不散。
徐骁身姿挺拔如松,傲立于城楼之上。他身着一袭黑色战甲,在狂风中猎猎作响,甲胄上的刀痕剑印,无声诉说着无数次战火的洗礼。他目光如炬,穿透层层风沙与硝烟,紧紧凝视着远处那片被战火彻底焚毁的敌国旌旗。那原本鲜艳夺目的旗帜,此刻已被烧得残破不堪,在风中无力地飘荡着,似是敌人最后的挣扎与哀嚎。
终于,徐骁长舒一口气,那口气中,饱含着如释重负的轻松,更有着对这场漫长战争终结的感慨。北方四国联盟,这个曾让离阳王朝头疼不已的强大对手,如今在徐家军铁骑的铁蹄之下,已彻底覆灭。这一场旷日持久的征战,让无数将士血洒疆场,也让徐家军铁骑疲惫不堪。如今,他们终于迎来了这来之不易的半年休整期。
这半年,对徐骁而言,是极为珍贵的。他脑海中无数次浮现出家中妻子吴素的身影。吴素,那个温婉善良、善解人意的女子,在他征战沙场的日子里,独自撑起了徐家的天空。她操持家务,照顾家人,还时常为他的安危担忧祈祷。徐骁心中满是愧疚与思念,他最渴望的,便是能回到家中,与妻子共度这难得的平静时光,好好弥补这些年来对她的亏欠。
这一日,阳光明媚,柔和的光线洒在街巷上,徐骁与吴素携手漫步于街巷之中,两人的身影在光影中相互依偎,宛如一幅温馨的画卷。
吴素一袭素衣,宛如一朵洁白的莲花,在尘世中散发着淡雅的清香。她的眉眼温婉如水,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抹柔和的笑意,让人看了心生暖意。徐骁则身着便服,虽少了战场上那股凌厉的杀气,却依旧难掩武将的英气。他身姿挺拔,步伐稳健,每一步都踏得坚实有力,仿佛在向世人宣告着他的存在。
两人正轻声说笑间,街巷中人群熙攘,热闹非凡。突然,一名家仆急匆匆地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他一路小跑,额头上满是汗珠,眼神中透露出焦急与兴奋。好不容易挤到徐骁身前,气喘吁吁地说道:“将军、夫人,陈少爷回来了!”
“豹儿回来了?”徐骁与吴素对视一眼,眼中皆是难以置信的惊喜。那惊喜如同璀璨的星辰,瞬间点亮了他们的眼眸。自十年前陈芝豹随枪王王绣离府学艺,他们便再未见过这个义子。十年的光阴,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它足以让一个天真无邪的孩童,成长为一位风度翩翩的少年;也足以让许多人和事,在记忆中渐渐模糊。然而,对于陈芝豹,他们却从未忘记。那个倔强而聪慧的身影,时常在他们的脑海中浮现,仿佛就在昨天。
“快,回家!”徐骁反应迅速,他毫不犹豫地握紧吴素的手,那双手,宽厚而温暖,传递着坚定与力量。他的步伐急促却稳健,每一步都充满了对义子归来的渴望。家仆跟在身后,望着两人匆忙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泛起一抹笑意。他知道,徐府,终于要热闹起来了。这些年来,徐府虽不缺人,但少了陈芝豹,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如今,他回来了,徐府必将重新充满欢声笑语。
徐府院中,一株老槐树在风中轻轻摇曳,它那粗壮的枝干,见证了徐府的兴衰变迁;它那茂密的枝叶,为徐府带来了一片清凉与宁静。此时,斑驳的光影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在地上形成一片片不规则的光斑,宛如一幅天然的画卷。
树下,一名少年负手而立,身姿如枪,挺拔如松。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又似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峰,散发着一种沉稳而强大的气息。他身后斜插一杆长枪,枪杆青紫双色,相互交织,犹如两条蛟龙在缠绕嬉戏,透露出一种神秘而威严的气息。枪头寒光凛冽,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森然杀意,仿佛在向世人宣告着它的锋利与强大。
“豹儿……”吴素的声音颤抖着,眼眶泛红,那声音中,饱含着无尽的思念与激动。她快步上前,脚步有些凌乱,仿佛生怕这一切只是一场梦。她望着眼前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几乎不敢相认。十年前那个瘦弱的孩子,如今已长成英气逼人的青年。他的眉眼间,依稀可见徐骁的坚毅,那挺直的鼻梁,深邃的眼眸,无不透露出一种果敢与决绝;却又多了几分冷冽,仿佛冬日里的寒风,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义母!”陈芝豹转身,眼中泪光闪烁。那泪光中,有对义母的思念,有对回家的喜悦,更有对过去十年经历的感慨。他跪倒在地,重重磕了三个响头,每一个响头都磕得实实在在,仿佛要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对义父义母的愧疚与感恩。“豹儿不孝,让义父义母担忧了!”
徐骁大步上前,他迈着有力的步伐,几步便来到陈芝豹身边。他一把将陈芝豹拉起,那动作干脆利落,充满了力量。他用力拍着陈芝豹的肩膀,眼中满是欣慰与喜悦:“好!回来就好!今后,咱哪儿也不去了,就留在徐家军,陪义父义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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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素抹着眼泪,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她笑着点头:“是啊,豹儿。你离开的这些年,义母每日都在想你,连脂虎都常问‘豹哥哥何时回来’……”
提到“脂虎”,陈芝豹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虽在陈芝豹离开时,吴素还没有怀孕,但吴素前几年和陈芝豹经常书信来往。虽陈芝豹不是她亲生儿子,但吴素待他视如己出,家里有什么喜事都会书信告知陈芝豹,所以陈芝豹对这位未曾谋面的妹妹,心中也充满了期待与好奇。他随即露出温和的笑意:“脂虎妹妹……她可好?”
“好着呢!”徐骁哈哈一笑,那爽朗的笑声在院中回荡,“今晚家宴,你们兄妹自会相见。现在,先跟义父说说,这十年,你都经历了什么?”
三人移步至凉亭,凉亭四周绿树环绕,花香四溢,为这严肃的谈话增添了一丝温馨与惬意。家仆奉上茶点,那精致的茶点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却无人有心思品尝。
陈芝豹端起茶盏,却未饮,他的目光落在远处,眼神有些迷离,似在回忆那些刻骨铭心的岁月。“义父、义母,豹儿这十年,大多时间都在跟随师父修行。”陈芝豹的声音低沉而平静,仿佛在诉说别人的故事,但那微微颤抖的双手,却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师父他……是江湖‘四大宗师’之一的王绣,枪术冠绝天下,独创‘四字诀’——刺、撩、崩、砸,每一式皆走霸道路线,以力破巧,无人能敌。”陈芝豹缓缓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敬畏。
徐骁与吴素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震惊。他们虽远离江湖,却也听过王绣的名号——那个以偏执冷血闻名江湖的枪王,曾为追求枪道极致,斩断所有情感羁绊,甚至杀妻弑友,最终孑然一身。这样一个人,竟是陈芝豹的师父,他们不禁为陈芝豹的十年经历感到担忧。
“师父他……信奉‘无情枪道’。”陈芝豹继续说道,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对师父的理念仍有些不解,“他认为,情感是武道的枷锁,唯有斩断七情六欲,方能触及枪道巅峰。因此,他对我极为严苛,不仅传授枪术,更要求我摒弃所有情感,成为他的‘枪道试验品’。”
吴素听得心惊,她仿佛能看到那个小小的陈芝豹,在王绣的严苛要求下,孤独地承受着一切。她忍不住问道:“豹儿,你……可曾怨恨过他?”
陈芝豹摇头,嘴角泛起一丝苦涩:“起初,我并不理解师父的做法。他教我枪术,却又防着我,传授的招式总是残缺不全,生怕我超越他。他让我杀无辜者,说那是‘试枪’,可我……下不了手。”
徐骁眉头紧锁,沉声问道:“所以,你与他之间,早有矛盾?”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透露出对陈芝豹的关切与担忧。他深知,在这江湖之中,师徒反目成仇的事情并不少见,而陈芝豹与王绣之间,又有着如此复杂的矛盾,他担心陈芝豹在这十年中受尽了委屈。
“是。”陈芝豹微微点头,神色平静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师父的控制欲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紧密地将我笼罩。他视我为他的所有物,仿佛我只是他枪道传承的一个工具,一个没有自我意志的傀儡。他甚至想将‘刹那枪’传给我,让我继承他的衣钵,继续他那冰冷而残酷的‘无情枪道’。可我……我厌恶杀戮,那血腥的场景让我心生恐惧与厌恶,更不愿成为他的傀儡,一辈子活在他的阴影之下,失去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