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看似粗犷,实则对子女极为疼爱。这些年,他虽常年忙于军务,很少有时间陪伴他们,却从未忽略过她的喜好。她爱吃的蜜饯,他会让人定期从江南运来;她爱穿的红衣,他会叮嘱绣娘精心缝制;她生病时,他会放下手中的公务,守在床边,直到她退烧。如今迟迟不松口,想必是舍不得她远嫁,心里还在做着挣扎 —— 一边是女儿的幸福,一边是北凉的未来,他难以抉择。想到这里,徐脂虎心里既温暖又酸涩,眼眶微微泛红 —— 父亲总是这样,把所有的辛苦都扛在自己肩上,把最好的都留给他们。
她也明白,自己的婚姻绝不会是简单的儿女情长。身为北凉王的长女,她的婚事从出生那一刻起,就与北凉的安危、与数十万北凉铁骑的命运紧密相连。她的夫家,不仅要能给她幸福,更要能为北凉带来助力。父亲之所以迟迟不做决定,不仅仅是因为舍不得她,更因为他在考量,哪一门婚事,能给北凉带来最大的利益,能让北凉在复杂的局势中,多一份保障。毕竟,离阳王朝对北凉的忌惮从未消失,北莽的威胁也近在眼前,北凉需要更多的盟友,才能在这乱世中站稳脚跟。
这些日子,徐脂虎常常在深夜路过书房,看到里面还亮着灯。窗纸上,父亲的身影疲惫而落寞,他时而伏案疾书,笔尖在纸上快速滑动,写下一行行密密麻麻的字迹;时而起身踱步,双手背在身后,眉头紧锁,像是在为北凉的未来担忧。有好几次,她还看到父亲对着镜子,默默拔着鬓角新生的白发。那一根根白色,在黑色的头发里格外显眼,像一根根细针,刺得她眼睛生疼。她知道,父亲为了北凉,为了他们兄弟姐妹,早已殚精竭虑,操碎了心,岁月在他身上留下了太多痕迹。
看着父亲日渐苍老的模样,徐脂虎心里渐渐有了一个决定。她不能再让父亲为她的婚事为难,更不能让自己的婚事,成为父亲的负担。既然她的婚姻注定要与北凉的命运绑定,那她便该主动承担起这份责任,为父亲分忧,为北凉出力。若是嫁去江南,既能调养身体,摆脱常年的病痛,又能为北凉与江南世家搭建桥梁,让北凉在江南多一个盟友,多一条出路,这样的安排,又有何不可呢?
这天晚上,徐脂虎站在庭院里,望着天上的明月。月光皎洁,洒在她身上,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地上的青砖上,显得格外孤寂。她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发间的玉簪 —— 这是及笄那日父亲亲手为她戴上的,玉簪冰凉,触手生温,上面雕刻的缠枝莲纹精致细腻,是父亲特意让人打造的。
指尖传来的凉意,让她心里格外坚定。她知道,这个决定一旦做出,便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 —— 她将远离故土,远离父亲与兄弟姐妹,在陌生的江南开始新的生活,未来的路或许充满坎坷,或许满是孤独。可她不后悔,为了父亲不再操劳,为了北凉能有更好的未来,她愿意承担这份责任,哪怕前方是未知的风雨,她也会勇敢地走下去。
夜风轻轻吹过,带着一丝凉意,吹动了她的裙摆。徐脂虎抬头望向明月,眼神中满是坚定,仿佛在对着月亮诉说自己的决心。庭院里的灯笼依旧亮着,光影摇曳,映得她的脸庞格外柔和,也映得她眼中的光芒愈发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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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谓:
骁携儿女武当行,拜佛烧香祈太平。
脂虎十四红衣俏,后山偶遇青袍童。
皑皑白雪映娇容,目不转睛望道童。
童感目光转头看,脂虎开口问年龄。
道童害羞算岁龄,刚要回答人已空。
红衣烙在洗象心,从此惦念藏怀中。
转眼两年时光匆,脂虎及笄姿玲珑。
骁公案头求亲涌,军务情报伴帖红。
媒婆上门踏破踵,皆以女小拒门中。
脂虎明父心中意,愿嫁分忧待时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