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时候起,大唐的朝政又开始走下坡路。藩镇越来越横,节度使们还是父死子继,朝廷只能点头;官员越来越贪,老百姓的赋税越来越重;太监的权力也越来越大,后来甚至能干涉朝政。德宗自己呢,天天在宫里喝酒作乐,看着库房里的钱越来越多,心里才觉得踏实。
德宗晚年,犯了不少糊涂事。他一方面当“甩手掌柜”,把朝政交给宰相,另一方面又不想放权,总怕宰相权力太大,所以经常派太监去监视宰相,还动不动就换宰相。
当时有个宰相叫裴延龄,是个十足的奸臣。他知道德宗喜欢钱,就天天跟德宗说“我能帮陛下搞到很多钱”,其实就是把老百姓的赋税加倍征收,再把搜刮来的钱交给德宗。德宗居然信了,还觉得裴延龄是个忠臣,天天夸他。大臣们都知道裴延龄不是好人,纷纷上书弹劾他,可德宗根本不管,还把弹劾的大臣贬官。
还有一件事,更能看出德宗晚年的糊涂。他以前讨厌藩镇,后来却开始学藩镇的样子,把自己的亲信派到地方当节度使,让他们替自己搜刮钱财。有个叫李实的官员,被德宗派到京兆府(今西安)当尹,李实上任之后,不管老百姓死活,拼命收税,连灾年都不让减免。老百姓被逼得卖儿卖女,李实却跟德宗说“今年粮食丰收,老百姓过得很好”(《新唐书》)。德宗居然信了,还赏了李实不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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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德宗也不是完全糊涂。他虽然不管朝政,但心里还是惦记着大唐的江山。他知道太子李诵身体不好,就提前安排好辅佐太子的大臣;他也知道吐蕃是个威胁,就跟吐蕃议和,还派使者去安抚周边的少数民族,让大唐的边境暂时安定下来。
公元805年,德宗得了重病,躺在床上不能动。他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就把太子李诵叫到床边,嘱咐他一定要好好治理国家,别像自己一样,一辈子干了不少后悔事。没过几天,德宗就在长安皇宫里咽气了,享年六十四岁。
他死了之后,太子李诵登基,就是唐顺宗。可顺宗身体太差,当了几个月皇帝就禅位给儿子唐宪宗。宪宗登基后,又开始削藩,还真平定了不少藩镇,史称“元和中兴”。要是德宗泉下有知,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惭愧——自己没完成的事,居然被孙子完成了。
唐德宗李适的一辈子,就像坐过山车,起起落落,大喜大悲。他刚登基的时候,是个想干一番大事业的“明君”苗子,裁冗官、省开支、削藩镇,每一步都走在点子上,差点就真的“中兴”大唐了。可他太骄傲、太急躁,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最后被逼得逃亡、下罪己诏,从此一蹶不振,变成了一个“昏君”。
《旧唐书》评价他“志大而才疏,心高而智浅”,这话很中肯。他有想当“中兴之主”的志向,却没有相应的能力和耐心;他知道大唐的毛病在哪,却不知道该怎么慢慢解决,总想一口吃个胖子。
但我们也不能全怪他。他出生在乱世,亲眼见证了大唐的衰落,心里着急想挽回,这本身没错。只是他没明白,治理一个破碎的王朝,就像修补一件破衣服,得一针一线慢慢缝,不能用剪刀乱剪。
德宗这辈子,最大的贡献可能就是那道《罪己诏》。他敢于承认自己的错误,这在皇帝里是很少见的。也正是因为这道诏书,大唐才没有在藩镇之乱中彻底灭亡,为后来的“元和中兴”留下了一线生机。
要是德宗能早点明白“慢慢来”的道理,要是他能多信任一些像陆贽这样的忠臣,要是他晚年没有那么沉迷钱财,或许他真的能成为大唐的“中兴之主”。可惜,历史没有“要是”。
唐德宗李适,就是这么一个复杂又真实的皇帝。他不是完美的明君,也不是彻底的昏君,他只是一个在乱世里挣扎的普通人,想做好却没做好,留下了一堆遗憾,也留下了一段让后人唏嘘的历史。
参考《旧唐书·德宗纪》《新唐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