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小鬼！在干什么！奶奶我的衣服都湿透了！”
她手忙脚乱地想要擦去脸上的水，又气又急，白皙的脸颊因为羞窘和突如其来的凉意迅速染上红晕。
小吴离看着奶奶狼狈的样子，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咯咯地笑起来，清脆的笑声在浴室里回荡。
“因为，”他笑嘻嘻地，带着孩子气的直白，“觉得奶奶好闷呀！”
茜特菈莉正揪着自己湿透的衣襟，闻言一愣，“闷？奶奶我哪里闷了？”
“就是闷！”小吴离鼓起勇气，按照老奶奶教的那样，大声说出了心里话。
“奶奶以前明明会笑的！刚来那几天，奶奶都会和小吴离一起玩。
可是这几天，奶奶就只对着那个会发光的盒子……都不理小吴离了，脸也总是板板的，好像……好像不开心？奶奶多笑一笑嘛！”
他顿了顿，小脸上满是认真，黑葡萄似的眼睛亮得惊人，直直地望进茜特菈莉有些错愕的眼底。
“奶奶笑起来的时候，才最好看！小吴离最喜欢看奶奶笑了！”
那稚嫩却无比真诚的话语，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在茜特菈莉心中激起了巨大的涟漪。
“最好看……”
这三个字像带着魔力，瞬间击穿了茜特菈莉连日来为自己筑起的、名为“疏离”和“自我保护”的心墙。
她攥着湿透衣襟的手松开了，原本因为羞恼而竖起的“尖刺”也软了下来。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从心底涌起，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甚至盖过了湿衣贴在身上的冰凉不适。
她看着眼前的孩子。水汽朦胧中，他小小的身影却无比清晰，那双纯粹的眼睛里，盛满了对她最真挚的喜欢和最单纯的渴望——
渴望她的笑容，渴望她的亲近。
是啊……她在干什么呢？
因为害怕他终有一天会离开自己，所以刻意疏远他。
那真的对吗？
他的世界多简单啊。他只是想要奶奶开心，想要看到奶奶的笑容。
而自己……竟差点因为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忽略了身边这份最纯粹的温暖。
“……噗。”
一声极轻的笑，终于从茜特菈莉的唇边逸了出来。
起先只是压抑不住的气音，随即如同冰雪消融，化作一连串清越的笑声。
她不再试图板着脸，眉眼弯弯，粉色的长发湿漉漉地贴在颊边，也毫不在意。
那笑容灿烂得如同初绽的樱花，带着释然，带着被治愈的温暖，也带着一丝对自己之前别扭行为的羞赧。
“你这个小坏蛋……”
茜特菈莉笑着伸出手，这次不再是揪耳朵，而是带着点报复的意味，也掬起一捧水，轻轻泼向那个让她心软得一塌糊涂的小鬼。
“敢泼奶奶我！看招！”
“哇！奶奶耍赖！”小吴离尖叫着笑着躲闪，小小的浴室里顿时充满了水花四溅的声音和一大一小欢快的笑声。
……
“奶奶，”欢呼过后，茜特菈莉来到老奶奶身边，轻声叫她，“是你安排的吧？”
“嗯？”老奶奶睁开一只眼，没承认也没否定，“玩得很开心，不是吗？”
茜特菈莉沉默了，也不承认也不否认，片刻后才悠悠开口，“可……终会过去的。”
“你这孩子，”老奶奶笑着轻轻敲了下茜特菈莉，“刚刚能想明白的问题，怎么现在又想不明白了？”
茜特菈莉低头沉默。
老奶奶长叹一声，“唉，你啊，想要靠近他，因为靠近他很快乐。又不敢靠近他，因为害怕失去，很矛盾吧？”
茜特菈莉继续沉默。
没错，她就是这么个矛盾的人。
“老婆子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说了你也未必能听得进去，小茜啊，你只要好好考虑一件事，问问你的心，她究竟想要什么。”
说完，老奶奶拍了拍茜特菈莉的小脑袋，慢悠悠地离开了。
独留茜特菈莉一个人愣在原地，喃喃自语。
我的心……她会想要什么呢？
……
时间回到现在，茜特菈莉看着身边这位最值得依赖的男孩，幸福地笑了笑，将头深深埋进他的怀里。
奶奶，我好像，已经知道我的心想要什么了。
“离。”
黑暗中，茜特菈莉的呼喊尤为清脆，也尤为惹人注意。
“嗯？怎么啦茜儿？”
茜特菈莉伸出手，呆呆地往上探去，感受到手心传来熟悉的触犯，她眼角弯起最好看的弧度。
片刻后，茜特菈莉把手收回来，放在胸前，双手合十，黑暗中，紫水晶般的大眼睛一闪一闪，倒映着身边人的轮廓。
“没事，就是忽然想说。离，我爱你。”
这突如其来的、直白的心意，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吴离心中漾开巨大的涟漪。
他微微一怔，环抱着茜特菈莉的手臂下意识地收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小主，
厨房里一片寂静，只有煤气灶上那簇蓝色火焰发出的轻微“呼呼”声，在黑暗中执着地跳跃着，成为唯一的光源和热源。
微弱的光勾勒出两人依偎的轮廓，茜特菈莉粉色的发梢在昏暗中泛着柔和的微光。
吴离低下头，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怀里人儿微微加快的心跳，以及那份卸下所有傲娇外壳后，袒露无遗的、最纯粹的依恋。
吴离深吸一口气，用最温柔地语气回应着。
“茜儿……我也爱你，很爱很爱你。”
这句话像是点燃了某种酝酿已久的情绪，茜特菈莉猛然从他的怀抱里抬起头。
黑暗中，其实彼此的面容都看不太真切，只有呼吸近在咫尺，温热地交织在一起。
吴离能感觉到她探寻的目光，心中一动，手指轻轻抚上她的脸颊。
触手微凉，细腻的肌肤下却蕴藏着惊人的热度。
指尖的触碰仿佛一个信号，茜特菈莉的呼吸微微一滞，随即，她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和微微的颤抖，主动仰起了脸。
吴离不再犹豫，他低下头，准确地捕捉到了那片温软。
唇瓣相贴的瞬间，时间仿佛被那簇跳动的蓝色火焰凝固了。
黑暗放大了所有的感官。
唇齿间仍是彼此熟悉的温热气息。
茜特菈莉的唇柔软得不可思议，带着一点刚刚淋着雨的微微凉意，却在碰触后迅速升温。
吴离的吻起初是温柔而克制的，相当小心翼翼的珍惜着。
然而茜特菈莉却不满足于此，好看的眉头微蹙，勇敢的回应着，如同投入干柴的星火，瞬间点燃了吴离心底压抑的火焰。
吴离在心里暗笑一声，接着加深了这个吻，手臂将她搂得更紧，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嵌入自己的怀抱。
茜特菈莉发出一声细微的呜咽，双手不由自主地攀上他的肩膀，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他睡衣的布料。
黑暗中，视觉的缺失让触觉和听觉变得异常敏锐。
唇舌的纠缠，急促交织的呼吸，还有彼此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声，共同谱写着此刻最私密也最动人的乐章。
这个雨夜很冷。
但或许也不那么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