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离起初没有在意，毕竟他的工作只是将箱子里的照片拿出来，然后整理好交给柳依依看、挑，具体挑哪张他一般是不会管的。

吴离很有自知之明，依依的心思比我细腻多了，这种事交给她肯定没问题。

但就在刚刚那一瞬间，吴离愣住了。

耳畔仍旧是张院长温和的讲故事声，但吴离的心思却已经不在上边了。

一旁的柳依依发现自己伸出去了好久的手也没递过来东西，不由得抬头朝吴离的方向看去。

“哥哥？”

吴离也没有理会柳依依，他此刻整颗心思已经完全被刚刚惊鸿一瞥的照片夺走了。

那是一张很普通的照片，照片里是许多年纪比较大的老人和他们这些福利院孤儿的合影，似乎是一个很普通的联谊活动。

不，这不普通！

她……照片最中心那个老奶奶，吴离记得他是见过的！

是在……

吴离瞳孔猛地一缩，是在他的梦里，那个关着的房间里，那张黑白照上边……

对！没错！那张黑白照上就是这位老奶奶！

呼吸慢慢变得急促，如果那场梦是真的，那么自己和茜儿在家里祭拜的这位老奶奶一定就是我们的亲人。

自己是一个孤儿，那么是不是说，茜儿……就是这位老奶奶的孙女？

这个猜测骤然在吴离的脑海中炸开，让他拿着相册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吴离现在已经没办法思考这个结论和之前他得出茜特菈莉是提瓦特人的结论有矛盾了，他现在只明白，比起虚无缥缈的穿越，眼下这个线索……似乎更现实、更容易。

多日来被折磨、被摧残、一次次希望破碎后的绝望被一种极致的希望填满了，吴离已经激动地说不出话了，眼眶里慢慢蒙上一层雾气。

多日来朝思暮想的人儿或许就在自己眼前，他又如何能冷静思考？

茜儿……

你在这里吗？

“哥哥？”

柳依依又唤了一声，声音里带上了明显的担忧。

张院长也停下了讲述，关切地望过来：“小离，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吴离猛地回过神，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狂跳的心脏。

他指着照片中心那位面容慈祥、眼神却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坚韧的老奶奶，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

“张奶奶，这位……这位老奶奶是谁？您还记得吗？”

张院长凑近了些，扶了扶老花镜，仔细端详着那张照片。阳光恰好落在照片上，老奶奶的笑容显得格外清晰。

“哦……是她啊……”

张院长像是陷入了遥远的回忆，语速慢了下来，“她是我以前的老战友。很多年前，她每年都会来我们福利院几次，有时候过来看看我，有时是捐些钱物，有时候就是像这样，来看看你们这些孩子们。

哎呀，就是前几年过世了，唉，好人不好命哟，记得是生了一场好大的病吧？唉……”

去世了吗……

是了，自己在梦里也是看到这位老奶奶去世的。

只是……

吴离满怀希望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张奶奶，就是……您还记得这位老奶奶家里有没有一个粉色头发的孙女？”

“粉色头发？”张院长皱了皱眉，“肯定没有，没见过这号人。”

“没……没有吗……”

吴离有些挫败，这意味着他的猜想是错的。

可是……为什么自己和茜儿房子里会有这位老奶奶的灵位呢？

不，我要去看看！

吴离心里下好了决定，再次问道：“张奶奶，那您还记得这位老奶奶家里住哪吗？”

说实话，这样问一位陌生人家住哪是非常不礼貌也非常不正常的，更不用说张院长身为福利院院长，她有责任和义务为这些热心人士保密，但……

当张院长看到吴离那双恳切的眼神时，她动摇了。

吴离这孩子是她从小看到大的，他是什么性格她最清楚不过，张院长不相信吴离会有什么坏心思，但她是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吴离突然想要她这位老战友的住址。

张院长正要开口询问，她虽然相信吴离，但至少要知道吴离去那里干什么，至少要有个能说服她的理由。

“奶奶，”一直不说话的柳依依忽然开口了，“可不可以告诉哥哥，我想他一定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做。”

张院长看着吴离那双近乎哀求的眼睛，又看了看一旁柳依依平静却坚定的目光，最终轻轻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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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孩子们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吴离这孩子，我信得过。

于是张院长给了吴离一个地址，“小离，你现在就去吧，下午不是要去上海吗？别耽误时间，这里交给我和依依。”

“嗯，哥哥，快去吧。”

吴离看了看张奶奶，又看了看柳依依，此时再多的话都表达不出他内心的感激，他缓缓站起身，朝两人深深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