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基石。

北国的风如刀,卷着漫天雪沫抽打在龙牙小队十一名战士的棉服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响。周锐锋指尖冻得发红发僵,仍沉稳地擦拭着狙击镜上的雪渍,冰晶在他呼出的白气里簌簌剥落。远处,那支被全歼的日军山魈小队扭曲的残躯已被新落的白雪勾勒出模糊轮廓,成为这片残酷雪原最新的祭品,无声诉说着方才那场短暂而致命的猎杀。

“清点装备,准备撤离。”队长林豹子低沉的声音穿透风雪的呜咽,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冷硬质感。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规律的“滴滴”声,尖锐地刺破了寒风的屏障。通讯兵赵云龙猛地抬起头,脸上沾着的霜雪簌簌落下,他耳朵紧贴着的电台耳机里,传来后方指挥部加密频道特有的、夹杂着强烈干扰的嘶哑电波声。他迅速抄起铅笔,在冻得发硬、几乎要划破纸面的记录本上疾书,眉头越拧越紧。

“队长!总部绝密急电!”赵云龙的声音带着一丝刻意压制的紧绷,在这死寂的雪原上格外清晰。

所有人的动作瞬间凝固。程千里埋设诡雷的手悬在半空,韩劲风甩落大刀血珠的动作僵在风雪里,连雷火枪爱惜地抚摸那杆土制大口径霰弹枪枪管的老茧手掌也顿住了。十道目光,如同十一把淬了寒冰的刺刀,齐刷刷钉在赵云龙和他手中那张薄薄的电文纸上。

林豹子大步上前,接过电文,目光锐利如鹰,迅速扫过那几行由密码译出的简短文字。他的眉头先是紧紧锁住,仿佛在消化着某种沉重的信息,随即又缓缓松开,最终,嘴角竟如同冰层下悄然生长出的锐利冰棱,向上弯起一个微小却无比锋利的弧度。那弧度里,有面对未知的沉重,但更多的,是一种挣脱了无形枷锁、猛虎终将归山的狂野与决绝。他抬起头,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眼前这十张饱经风霜、沾染着硝烟与敌人血痕的坚毅面孔,最后,稳稳落在队伍里最年轻、身形不算魁梧,但眼神却异常清亮沉静的身影——傅水恒身上。

“龙牙特种小分队全体!”林豹子的声音陡然拔高,竟压过了呼啸的风雪,“任务变更!即刻起,脱离现有主力作战序列,以独立特遣分队身份,向西南方向秘密转进,目标——山西!”

“山西?”张天翼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三棱军刺,黝黑的脸上掠过一丝惊疑。其他队员虽未出声,但眼神交流间,同样的疑问在无声传递。

“对!山西!”林豹子斩钉截铁,语气不容置疑,“鬼子所谓的‘囚笼政策’正不断加码,我们的后勤补给线被绞杀得千疮百孔!总部判断,华北战局已到关键节点,唯有跳出常规大兵团作战的旧框框,放出一把足够快、足够狠、足够灵活的‘飞刀’,直插敌人兵力相对空虚、却维系其整个山西占领区稳定的腹心软肋,才能打乱其部署,撕开一道口子!我们龙牙,就是总部选中的这把‘飞刀’!”

他锐利的目光如同烙铁般灼灼地刺向傅水恒:“水恒,还有你身上那个……东西,将是这把‘飞刀’最致命、最不可测的锋刃!现在,是时候让它彻底亮出来,为我们,也为整个山西苦战的同志们,劈开一条血路了!”

傅水恒瘦小却精悍的身躯在厚重的棉衣里猛地一颤。并非畏惧,而是一种被巨大使命点燃的激荡。他清晰地听到,自己脑海深处,那冰冷沉寂了许久的机械提示音,骤然发出一声低沉而有力的嗡鸣,仿佛沉睡的巨龙被远征的号角唤醒。紧接着,毫无感情却清晰无比的合成音,在他意识中如冰流般淌过:

(检测到独立作战指令及战略转进授权……系统深层激活条件达成!)

(新作战序列确认:独立作战单元——“龙牙”建立!)

(主线任务发布:深入敌后,建立隐蔽节点,破坏敌交通命脉,清除高价值目标……)

(动态积分奖励机制启动:依据目标价值(军衔/战略重要性/技术兵种)实时结算。积分可在系统商城兑换:精准战术情报、稀缺药品(如盘尼西林)、特种弹药、跨时代技能强化模块……)

(新手战略礼包发放:区域感知(初级)加载中……加载完毕!)

一股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暖流瞬间涌遍傅水恒的四肢百骸,并非体温升高,而是一种对周围环境前所未有的掌控感。周遭狂风的呼啸、雪片落地的簌簌声似乎被一层无形的滤网过滤,变得层次分明,而百米外雪层下几只冻得瑟瑟发抖的田鼠窸窣爬动的细微声响,以及侧翼山脊积雪因承重即将发生微小滑落的预兆,竟然异常清晰地钻入他的感知!他猛地抬起头,年轻的脸上因这突如其来的、超越常人的力量感而涌起一阵红潮,但他眼神中的光芒却迅速从激动沉淀为一种极致的冷静,迎向队长和所有老大哥们投来的、混杂着探究与巨大期望的目光。

“队长!我的‘助手’……它完全苏醒了!”傅水恒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却又蕴含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在风雪中用力喊道,“它告诉我,以后我们每消灭一个敌人,每完成一次任务,它都能精确评估,给我们换来急需的……好东西!情报、药品、甚至能让我们变得更强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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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好东西?”孙雷霆粗声粗气地重复,一边咔嚓一声将沉重的弹板稳稳定压入他那挺缠满伪装布的歪把子机枪,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雪原上显得格外清脆,“能换让这铁疙瘩叫得更欢、打得更远的‘细粮’(特种弹药)不?”

“能!”傅水恒用力点头,眼神亮得如同雪地里的寒星,“不仅能换弹药,还能立刻换来比金子还救命的盘尼西林!能让我们受伤的兄弟多一分活下来的希望!”

“盘尼西林?”一直沉默警戒、耳朵几乎贴在雪地上捕捉远方动静的陆雪鹰猛地侧过头,灵狐般的小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难以掩饰的震惊。这个名字,在缺医少药的敌后,意味着多少本可挽回的重伤战友的生命。

“好!”队长林豹子猛地一挥手,动作干脆利落,仿佛斩断了风雪,也斩断了所有人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与彷徨,“龙牙,听令!从现在起,我们就是一群被总部‘放出去’的饿狼!是一把插向鬼子心窝的尖刀!目标山西,用鬼子的血,给我们龙牙开刃!用鬼子的尸骨,给我们‘助手’献上第一份祭品!用我们的行动,给山西的父老乡亲,撕开一道希望的口子!周锐锋,前出侦察!程千里,诡雷断后!其他人,目标西南,急行军,出发!”

“是!”十一声低吼汇聚成一道无形的冲击波,悍然劈开漫天风雪,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

程千里那双布满冻疮和老茧的手,再次展现出令人惊叹的灵巧与迅捷,几枚涂成惨白的“铁西瓜”被他以极其刁钻的角度和触发方式,布置在他们刚刚离开的路径上,如同潜伏在雪下的毒蛇。韩劲风将那柄刚刚饮血的大刀片“锵”一声插回背后刀鞘,顺手抄起花机关,目光如炬,率先踏入迷蒙的风雪之中。张天翼的驳壳枪机头大张,锐利的眼神如同雷达般警惕地扫视着队伍侧翼的每一寸雪原。

雷火枪珍重地紧了紧背上那个粗布长包裹,里面是他那杆近战无敌的老伙计,眼神中充满了对即将到来的新战斗的渴望。暗夜刀的身影如同融入了风雪本身的幽灵,无声无息地跟上队伍,腰间和靴筒里密布的飞刀与匕首,在雪光映照下闪着幽冷的死亡之光。赵云龙深吸一口气,奋力背起沉重的电台和备用弹药箱,步伐坚定。孙雷霆低吼一声,将他那挺象征着小队最狂暴火力的歪把子机枪稳稳扛在肩上,大步流星,雪地在他脚下发出沉重的嘎吱声。

林豹子走在队伍中间,掌控着全局。傅水恒紧紧跟在他身侧,不仅是一名队员,更是一个移动的、正在不断进化的战略信息节点。少年能清晰地“看”到脑海中那个已然焕然一新的系统界面,一幅虽然简陋但关键信息标注清晰的地图上,代表他们十一人的微小绿色光点,正坚定地朝着西南方向移动。

(区域感知提示:正前方八百米,雪坡背风处,发现小股日军巡逻队(5人),装备三八式步枪,轻机枪一挺,呈松散搜索队形。建议:规避或……速战速决,获取初始积分。)

傅水恒的心脏有力地跳动起来,他立刻侧身,以极低的声音、精准地将信息报给林豹子,同时补充了对方装备和队形的细节。林豹子眼中寒光一闪,没有丝毫犹豫,嘴角甚至咧开一个近乎残酷的弧度:“规避?龙牙的字典里,没有这两个字!正好用这五条鬼子的命,给我们新生的‘助手’当开门红!韩劲风,张天翼,左翼包抄!暗夜刀,跟我右翼压上!周锐锋,寻找制高点,优先敲掉机枪手!孙雷霆,正面火力准备,听我号令!水恒,盯紧你的‘助手’,这第一口肉,看它能给我们记下多少功劳!”

命令如冰珠砸落,清晰而冰冷。十一道身影瞬间散开,像骤然被狂风吹散的雪粒,又如同有着共同意志的狼群,无声无息地融入茫茫白色之中。风声完美掩盖了枪栓的轻响、脚步踩入深雪的微声,以及那压抑着的、充满杀意的呼吸。

几秒钟后,那处背风的雪窝方向,猛地爆发出短促、密集、如同冰层被重锤砸裂般的枪声!周锐锋的狙击步枪首发命中,鬼子机枪手的脑袋应声开花!紧接着是花机关的扫射、驳壳枪精准的点射、霰弹枪那特有的沉闷轰鸣,以及一声被风雪迅速吞没的、非人的惨嚎!风雪瞬间裹挟起一股浓烈得化不开的血腥气!

枪声平息得如同它爆发时一样突兀。龙牙的战士们身影重新在风雪中汇聚,刀尖枪口滴落的血珠迅速在极寒中凝结成暗红的冰棱,每个人的眼神都冷冽如初,仿佛刚才只是进行了一次例行的战术演练。傅水恒的脑海中,冰冷的提示音再次响起,却带着一丝之前未曾有过的……赞许?

(小队独立首战告捷!全歼日军巡逻队(曹长1,士兵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