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封山前,陈世根在情报总结会上用朱砂圈出十七个名字。卖烟卷的小翠在传递消息时被识破,这个平时说话都细声细气的姑娘,咬断舌尖血溅宪兵队;账房先生用算珠密码示警后,将自己连同账本焚于阁楼,焦尸手指仍保持着拨算盘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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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令他震颤的是代号“寒蝉”的日籍反战同盟成员。这个早稻田大学的学生,在玉碎战前发送的最后电文是半句汉诗:“何处青山不埋骨。”事后才知,他故意暴露自己保全了整个情报网,刑场上高唱的《樱花谣》让刽子手颤抖。
“情报战从来不只是谋略较量。”傅水恒在追悼会上捧起冻土,洒在新建的衣冠冢前,“当每个普通人都愿为信仰燃烧生命时,真正的铜墙铁壁才真正筑成。”寒风中,陈世根看见很多陌生百姓自发前来祭奠——那个总在城门口晒太阳的瞎眼老汉,往每个坟头放了块麦芽糖。
五、静默的凯歌
当独立团主力在云雾岭会师时,陈世根站在崖畔眺望蜿蜒的行军队列。三个月前分散突围时的残缺建制,此刻竟奇迹般保有八成兵力,还携带着缴获的92式重机枪。各营连长汇报时都在重复相似转机:三营本来要被包饺子,黎明前收到老大娘送的腌菜坛子,坛底刻着“东沟有狼”;骑兵连在岔路口遇见迎亲队伍,花轿里扔出的红盖头上绣着撤退路线。
傅必元将各地情报汇总成《民心录》,陈世根摩挲着册页里夹的野菊花——这是交通站接头的信物。他想起那个雪夜,货郎老赵冻僵的手指仍紧紧护住担子里的情报,融化后的雪水在他衣襟上结成的冰花,确实像极了这山野间的报春之花。
深夜军帐里,傅水恒擦拭着缴获的佐官刀忽然开口:“参谋长,你知道未来军队最厉害的武器是什么吗?”不待回答,他刀尖轻点太阳穴,“是让每个士兵都理解为何而战的思想,是让千万民众甘当耳目的信仰。我们现在播种的,七十年后仍在守护这片土地。”
马灯爆出灯花,陈世根望向帐外哨兵枪刺上悬挂的冰凌,恍若看见无数情报线索在雪夜里奔流。货郎的拨浪鼓、郎中的药囊、账房的算盘、歌姬的胭盒……这些看似脆弱的载体,正织成吞噬侵略者的天罗地网。
(三个月反扫荡中,独立团借助情报网规避主力决战47次,粉碎合围33回,摧毁敌军需站9处。而这份成绩单的背后,是213名地下工作者永远长眠在太行山的沟壑间。他们的墓碑没有名字,只有傅水恒亲手凿刻的五角星——在未来的史书里,人们会记得这些星星如何照亮过最黑暗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