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继续往下翻,时间跳到了“帝国历第四百七十五年,秋季”。
笔迹在这里似乎有了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情况似乎变得更糟了,”新的记录开始写道,“魔法潮汐变得越来越不稳定。一些魔力高强的巫师在进入深度冥想时,屡次受到莫名的惊扰,他们醒来后普遍感到心神不宁,甚至有人声称在冥想中看到了毁灭性的灾难景象,产生了强烈的、大难临头的预感。然而,这些事情关系到帝国的稳定和民众的恐慌,我们不敢轻易对外声张。几位德高望重的大巫师联合起来,数次觐见皇帝,恳请陛下考虑适当控制龙穴中巨龙的数量规模,并建议皇室暂时离开十四火峰区域,以观察情况。但是,陛下驳回了他们的请求,并斥责他们……终日沉浸在冥想中,已经变得神志不清,开始危言耸听了。陛下说:‘瓦雷利亚帝国屹立于巨龙的背脊之上,岂能因为一些虚无缥缈的预感就自断羽翼?’”
看到这里,周浩仿佛能感受到那些先知先觉者在权力傲慢面前的无奈与绝望。
他深吸一口气,翻向最后几页。这里的墨迹深浅不一,记录的时间间隔也变得非常短,显得仓促而紧迫。
“帝国历第四百七十七年,冬末。”这可能是最后的记录了,“事情已经几乎无法掩饰了。现在,就连一些低阶的巫师,也能清晰地感觉到脚下大地深处传来的沉闷轰鸣声,以及那股令人心悸的、仿佛要毁天灭地的能量在疯狂地躁动。发出警告的声音越来越多,几乎每天都有新的报告送到御前。但是,皇室似乎已经完全沉浸在他们统治的永恒盛世幻梦之中,拒绝相信任何关于灾难的预言。就在昨天,‘塔格利安’家族正式获得了批准,他们将全族迁往极西之地那个被称为龙石岛的、常年被寒风和贫瘠笼罩的蛮荒岛屿,名义上是去开拓和驻守新的疆土。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或许是一场……逃离?这本记录或许将成为绝笔。如果后世有人能够发现这里,看到这些文字,希望你们能够知道,我们这一代人当中,并非没有人努力过,并非没有人发出过声音,只是……大势如此,或许这就是天命?”
文字到此,戛然而止。最后几个字甚至显得有些潦草,仿佛书写者在极度的恐慌和绝望中,匆匆写下了最后的证词,然后一切归于沉寂。
周浩轻轻合上这卷沉重无比的书,动作缓慢而郑重。密室里安静得可怕,只剩下他自己有些沉重的呼吸声。他仿佛穿越了时空,看到了四百年前,那些清醒的智者面对固步自封的皇权,那种无力回天的悲凉与绝望。傲慢,果然是覆灭的先兆。
所有的线索,像散落的珠子,终于被这最后一卷书串联了起来——十四火峰的异常能量,巨龙数量与整个世界魔法浓度的诡异关联,以及统治阶层对此的漠视与傲慢。瓦雷利亚人享受了巨龙带来的力量红利,却从未真正理解这股力量的本质和它所需要的平衡。他们就像玩火的孩子,最终引火烧身。
他将这卷堪称“末日预言”的古籍,极其郑重地放回了那个角落。此刻,他心中的目标像被擦亮的琉璃一样清晰——他必须去十四火峰,必须亲眼见证那所谓的“能量之源”。这不仅是为了解开历史的谜团,更是为了确保丹妮莉丝和她的龙,不会重蹈这血与火的覆辙。
他站起身,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这间尘封着帝国兴衰秘密的密室,转身,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向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