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可”字，轻飘飘的，像是夏日里一片羽毛落在水面，却在林予的心湖里砸出了滔天巨浪。

他整个人都傻了。

大脑处理器当场烧坏，眼前只剩下一片雪花屏，耳边是“嗡嗡”的杂音，循环播放着那个字。

可？

可什么可？！

大哥你谁啊你就可？！我跟你很熟吗？！我同意了吗你就可？！

林予内心的小人儿已经掀翻了桌子，正指着顾晏的鼻子破口大骂，从“你是不是有什么心理疾病”问候到了“你家马桶是不是抽水功能不太好”。

然而现实中，他只是呆呆地、傻傻地、像一只被命运扼住了后颈皮的傻狍子一样，维持着那个衣不蔽体、姿势极其羞耻的动作，僵在软榻上。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罪魁祸首——张员外家的傻儿子，在得到顾晏的“首肯”后，脸上瞬间笑成了一朵灿烂的菊花。

“哎哟！那可太好了！”张少爷搓着手，点头哈腰，那谄媚的劲儿，就差当场给顾晏表演一个三百六十度托马斯全旋了，“顾先生您能看上，那是他的福分！是小人我的荣幸！您放心，这人绝对干净，我还没碰过呢！”

林予：“……”

我谢谢你啊！

我谢谢你全家！

什么叫“还没碰过”？！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是个青楼里待价而沽的小倌一样！

林予气得浑身发抖，也顾不上什么衣衫不整了，手忙脚乱地就想从榻上爬下来。

“不是……那个……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他急得声音都变调了，一边说一边扯过旁边的一块锦缎，胡乱地往自己身上裹，“我不是……我不是那种人！我就是来当个模特的！我是男的！”

为了增加说服力，他还特意挺了挺自己那飞机场一样平坦的胸膛。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张少爷压根就没听他说话，满心满眼都是怎么把这位爷给伺候舒坦了。

而顾晏……

他的目光从始至终，都像两枚精准制导的钉子，牢牢地锁在林予身上。

那眼神，怎么说呢？

平静，却又带着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穿透力。仿佛能剥开他身上那层薄薄的锦缎，看穿他慌乱的表象，直抵他颤抖的灵魂深处。

尤其是在听到林予那句“我是男的”之后，顾晏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非但没有流露出半分惊讶，反而……还闪过了一丝极其隐晦的、近乎于玩味的笑意。

【他笑什么？！】

【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也对，我们是老乡啊！他肯定第一眼就认出我了！】

【那他刚才还……他还……】

林予的脸“腾”地一下烧得更红了。

如果说之前是羞耻，那现在就是羞耻PLUS，羞耻到想当场挖个地缝表演一个反向的“盗墓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