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鸡儆猴起了不小的作用,蔚隅打一棒给颗甜枣,坦白了他并未给众人下毒,之前给的不过是一些泻药,同时也让想离开之人自行下船离开。
“这样的世道,我们能去哪?”一人苦笑着道,“公子若是不嫌弃,便继续留我在船上打杂吧。”
蔚隅先前匿名交了一部分水匪给虎贲镖局,再加上镖局众人作证,镖头便将这船连同经营文牒一并送给了他。
他们本就是走投无路才会落草为寇,如果有活路,谁愿意干这勾当呢?
先前他们被大当家和陈珂欺压,吃不饱穿不暖,蔚隅掌权后,不但大方地分粮给他们吃,还免费帮他们看病治疗,要不是陈珂逼他们,他们怎么可能跟着他来这里闹事。
“你可想清楚了,我如今可是被通缉的逃犯。”蔚隅再次提醒,“跟着我,意味着站在了官府的对立面。”
“朝廷不给我们活路,我们就自己拼一条活路出来!”一个儒生装扮,四五十岁左右的老人推开人群走到蔚隅面前,行了个礼:“在下牧誓,洇河人氏,原为力县县守。”
力县是最早遭受洪灾的县城,他虽竭尽全力,但于事无补,只能眼睁睁看着百姓流离失所,他一遍又一遍上书,请求朝廷赈灾,却从未得到回复。
他收拾行囊,去了郡城,才偶然从同乡口中得知,上级怕影响名声,竟隐瞒灾情,一百二十余封书信,无一封到了京城。
他躲过各级官员的层层追杀,好不容易到了京城,却连皇帝的面都没见到,便被打了一顿扔出了皇城。
一路走来,他看了太多荒谬的景象。
金堆玉砌的朱门外,是尸横遍野的荒土,盛世繁华的外表下,是满目疮痍的社稷。高堂广厦装满黑暗,光鲜亮丽的朝服包裹着扭曲的人性。公理拜倒在权势之下,正义在高悬的明镜中破碎成灰。
沉迷于权力斗争的君主看不到百姓疾苦,穷兵黩武,大兴土木,朝臣沉溺于敛财美色,不思国事。
心中坚守的东西,霎那间破碎。
喧哗归于沉默,不少人眼眶泛红。
若不是实在活不下去,谁愿意远走他乡流离失所呢?
蔚隅沉吟片刻,对着幽七耳语几句,幽七眉头微皱,似有些犹豫,但看到蔚隅的神情时,又不得不点头同意。
“诸位都回去休息吧。”幽七冷着脸补充,“劳烦牧公子留下,公子有话要说。”
牧誓没想到会留下自己,在门口怔愣片刻后,转身走到蔚隅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