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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许都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陈暮的日常工作重心已完全转向对河北情报的梳理与研判。他的值房几乎成了军情分析的中枢,各地汇集而来的信息如同溪流,在此处汇聚,经他筛选、甄别、串联,最终形成可供决策参考的图景。
一份来自兖州东郡的密报引起了他的注意。报告称,数日前有自称河北商队的车队试图贿赂边境哨卡,要求快速通行,被拒绝后行踪诡秘地消失。这本是寻常之事,但陈暮注意到报告中提及,那商队护卫首领的手腕内侧,有一处模糊的、类似军中制式箭簇造成的旧疤。
他立刻调阅了近月来所有关于河北细作潜入的零星报告,发现类似的描述在另外两份来自颍川和梁国的报告中也曾出现。箭疤位置、形状惊人相似。
“不是散兵游勇,”陈暮在心中断定,“这是有组织的渗透,目标可能并非边境军情,而是……许都本身。”他立刻起草了一份紧急文书,提请程昱下令,加强许都各门盘查,尤其注意手腕有旧伤的可疑人员,并对城内各处客舍、货栈进行秘密排查。
程昱对陈暮的判断极为重视。他动用了执掌执法以来布下的所有暗线,一张无形的大网在许都内外悄然撒开。
三日后,线索浮出水面。城西一家看似普通的车马行,其背景与冀州审配家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暗哨回报,近日确有数名行踪隐秘的“商客”在此落脚,其中一人,左手腕确有一道陈年箭疤。
“不要打草惊蛇,”程昱听完汇报,眼中寒光一闪,“盯死他们。我要知道,他们来见谁,传递什么消息。”
陈暮参与了这次监视行动的部署。他建议不仅监视车马行,还要留意所有与之接触的人员,特别是看似不经意的货郎、更夫,甚至……每日往来的送菜农户。他将自己在斥候营学到的追踪与反追踪技巧,与许都这座城市的市井规则结合起来,设计了一套多层级的监视方案。
监视进行到第五天,一个意外的身影进入了视线——伏德,前伏皇后之侄,伏氏家族在许都仅存不多、未被彻底清算的子弟之一。他乘坐一辆不起眼的青篷马车,在入夜后悄悄抵达了那家车马行,停留了约一刻钟便匆匆离去。
“伏德……”程昱得到消息后,指节轻轻敲击着桌面,“丧家之犬,还不安分。他与河北勾连,所图何事?”
陈暮心中念头飞转:“伏氏恨司空入骨,若与袁绍勾结,或为内应,或为传递消息。然其家族势衰,能接触到的机密有限。学生以为,其作用可能在于联络其他对司空不满的旧臣,或……利用其皇室姻亲的残余身份,做些什么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