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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樊城头,残阳如血,将斑驳的城墙和累累伤痕染成一片凄厉的暗红。空气中弥漫着硝石、血腥和尸体腐败混合的刺鼻气味,令人作呕。持续数月的围攻,让这座荆州北部的雄关变得如同地狱入口。
关羽按剑立于城楼,原本英武的面容此刻写满了疲惫与坚毅,美髯沾染了尘土与凝固的血块,失去了往日的光泽。他的绿袍也早已破损不堪,露出内里暗沉的铠甲。脚下,是忙碌穿梭的守军,搬运着滚木擂石,修补着被投石机砸出的缺口,将阵亡同伴的遗体艰难地拖下城去。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麻木与坚韧,求生的本能和将军的威望,支撑着他们在这绝境中继续战斗。
“父亲,东门箭楼又被砸塌一角,曹军今日攻势尤猛,士卒伤亡……”关平快步走来,声音沙哑,甲胄上满是刀箭痕迹。
“知道了。”关羽打断他,声音低沉却稳定,“伤亡几何,战后统计。眼下,守住城墙便是唯一要务。告诉将士们,文聘将军的水军就在东南江上,江陵的援军和补给不日即到!坚持,便是胜利!”
这话语与其说是鼓励士卒,不如说是关羽对自己信念的重申。他必须相信江陵的支援,必须相信那远在东南、态度暧昧的交州水军能形成足够的牵制。放弃襄樊,退守江陵,固然能保全实力,但那意味着将战略主动权彻底拱手让给曹操,荆州西部门户大开,他关云长一生傲气,岂能忍受如此屈辱?
就在这时,城外曹军营中战鼓声再次雷动,又一轮攻势开始了。黑压压的曹军士卒,推着加固后的云梯、冲车,如同潮水般涌来,箭矢如同飞蝗般遮蔽了天空。
“备战!”关羽猛地拔出佩剑,声震四野,“弓弩手,覆盖射击!滚木擂石,准备!”
城墙上下,瞬间化作了血肉磨盘。
曹军大营,中军帐内。曹仁看着沙盘上襄樊城的模型,眉头紧锁。虽然持续猛攻,守军伤亡惨重,但这座城池就像一颗崩掉了牙却依旧坚硬的核桃,始终无法啃下。关羽的顽强,超出了他的预期。
“都督,如此强攻,伤亡太大,恐士卒生怨。”副将小心翼翼地说道。
曹仁何尝不知?但他更知道许都的曹操急需一场决定性的胜利来打破僵局,而襄樊就是最好的目标。
“强攻不行,便用他法。”一个阴冷的声音响起,帐幕掀开,满宠走了进来。他身为曹操心腹谋士,被特意派来荆襄协助曹仁。
“伯宁有何妙计?”曹仁精神一振。
满宠目光扫过沙盘,最终落在襄樊城南,那片水网密布的区域:“关羽倚仗者,无非城坚池深,兼有东南文聘水军遥相呼应。然,时值夏末秋初,汉水汛期将至……”
曹仁眼中精光一闪:“你的意思是……水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