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兵!伪夏军!伪夏军全军开拔了!正向我营压来!距离……距离已不足三里!”
“什么?!” 侯良柱猛地从椅子上弹起,几步冲出大帐,在亲兵的簇拥下,疾步登上营中最高的一处木架望楼,副总兵、参将等将领也紧随其后。
举目望去,视野尽头的地平线上,一道由无数盔甲、刀枪和旗帜组成的铁灰色浪潮,正缓缓地、却带着无可阻挡的磅礴气势,向着明军大营滚滚涌来!
“总兵!贼军……贼军这是要拼命了!”副总兵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看向侯良柱,急切地问道:“是战?是退?请总兵速速定夺!”
侯良柱死死盯着那不断逼近的洪流,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内衬。
退?往哪里退?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掐灭,昨夜斥候几乎全军覆没,意味着营垒之外,方圆数十里,对他来说就是一片漆黑,他一无所知!
一旦下令撤退,一万五千疲惫之师,在这被敌人完全控制的土地上,面对士气如虹、衔尾追击的夏军主力,会是什么下场?
如果敌军还有成建制的骑兵,那就是是崩溃!是任人宰割的溃败!那时,就是全军覆没,尸横遍野!
战?对方敢如此大张旗鼓地全军压上,他依仗的是什么?会不会……自己已经落入了对方的包围圈?对方此刻正埋伏在侧翼,就等着自己出营决战,然后从四面八方杀出,将这一万五千人彻底围歼?
未知!巨大的未知带来的恐惧,比眼前看得见的敌军更让侯良柱如坠冰窟!
战,可能是被包围歼灭;
退,则必定是崩溃被屠戮!
时间在飞速流逝,夏军的阵线越来越清晰,距离大营已不足三里!肃杀之气如同实质的寒潮,席卷整个明军大营,恐慌在无声地蔓延,士兵们不安地骚动着。
副总兵看着侯良柱阴晴不定、痛苦挣扎的脸色,看着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忍不住再次颤声催促:
“总兵!贼军越来越近了!不能再犹豫了!是战是退,您得拿个主意啊!”
侯良柱猛地睁开眼,下一刻,布满血丝的眼中已不见挣扎,只剩下困兽般的疯狂和赌徒般的决绝!
“两害相权取其轻!” 他几乎是嘶吼出来,声音因用力而撕裂,“退,必溃!溃则必亡!战,虽险,或有一线生机!传令!”
他猛地转身,“传令全军!依托营垒!准备死战!所有佛郎机炮、将军炮,给老子推到营墙后面!装填实心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