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海镇的暮色比晨雾沉得更快。当最后一缕霞光掠过渔港翻倒的渔船时，咸腥的海风里终于散去了硫磺味，只剩下药铺飘来的凝神草香，混着渔民们劫后余生的叹息，缠在青石板路上。

我们将救回的渔民安置在望海客栈后院，药老和灵汐忙着分发凝神丹，石坚在镇口布下防御阵——虽焚海礁的浊火已散，但谁也不敢保证残魂的暗棋不会再派海妖上岸。秦烈站在客栈二楼的窗边，手里捏着那枚刚到手的火属性残片，残片上的浊火余温还未散尽，在他掌心泛着淡淡的红光。

“残片里的浊气比想象中顽固。”我走进房间时，秦烈正用金色灵力缓缓包裹残片，试图逼出残留的黑紫色浊气，“药老说至少要三日才能彻底净化，可荧惑守心之日提前了——灵汐刚才观星，荧惑星的轨迹偏了，后天清晨就会与紫微星交汇，比原计划早了两个时辰。”

我走到他身边，混沌珠的清光落在残片上，与金色灵力交织在一起。清光触到残片的瞬间，识海里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刺痛——是残魂的气息，虽微弱，却像针一样扎在神魂上，显然他还在试图通过残片感应我们的位置。

“他急了。”我握紧混沌珠，清光里水属性残片的蓝色标记愈发清晰，连龙宫的轮廓都隐约浮现，“分身被灭、残片被抢，他肯定没想到我们能这么快破焚魂阵。现在他唯一的指望就是龙宫的水属性残片，绝不会给我们留时间。”

秦烈点头，将残片收进锦盒：“刚才赤瞳蛟君说，老龙王与守山族有旧交，三百年前曾帮石矶长老加固过封魔旗的水脉封印。这次残魂攻龙宫，老龙王怕是凶多吉少——我们不能等残片净化完再走，今夜就动身去东海龙宫。”

“可渔民们还没恢复，望海镇也需要人守着。”我望向楼下，药老正蹲在院角给一个受伤的孩童喂药，星衍在帮渔民修补渔船，“总不能把他们留在这里冒险。”

“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秦烈转身看向我，眼底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沉稳，“石坚留下守望海镇，他的先祖虚影能布三重防御阵，对付零散的海妖绰绰有余。等渔民们恢复神智，石坚再带着他们转移到内陆的城镇——这里离焚海礁太近，留不得。”

正说着，楼下传来星衍的喊声：“太一、秦烈，快下来！赤瞳蛟君有话说！”

我们快步下楼，只见赤瞳蛟君缩在客栈的廊下，原本深紫色的鳞片此刻泛着淡淡的青色，显然是寒雾散的寒气还没完全消退。它看到我们，虚弱地抬起头，蛟瞳里满是凝重：“刚才我感应到东海深处的灵脉在震动——不是自然异动，是有人在强行破坏龙宫的护城结界。残魂的暗棋已经到龙宫了。”

“这么快？”石坚皱紧眉头，先祖虚影在他身后闪了闪，“我们刚破焚海礁的阵，他就敢立刻攻龙宫？不怕我们赶去支援？”

“他是在赌。”药老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刚炼好的瓷瓶，里面装着淡蓝色的药液，“赌我们会在望海镇耽搁，赌老龙王撑不住，更赌荧惑守心之日前，他能拿到水属性残片。这瓶‘清浊露’给你，赤瞳蛟君，能暂时稳固你体内的灵脉，跟着我们去龙宫吧——你熟悉东海的水路，还能帮我们对付水里的浊海妖。”

赤瞳蛟君接过瓷瓶，仰头饮下清浊露，鳞片上的青色渐渐褪去：“我本就该去。龙宫是东海的根，老龙王护了东海千年，我不能看着龙宫被浊气毁了。而且……水属性残片不仅是封魔旗的一部分，还藏着东海灵脉的钥匙，一旦被残魂夺走，整个东海都会变成浊水炼狱。”

灵汐突然抬手按住星纹石，脸色骤变：“星象又乱了！北方的‘玄武星’（水星）本该主水脉，此刻却被一层灰气遮住，灵脉跳动得极快——龙宫的护城结界快破了！我们必须立刻出发，再晚就来不及了！”

事不宜迟。石坚留在望海镇收尾，药老将剩下的凝神丹和寒雾散分给我们，星衍去渔港牵了一艘最快的快船——是之前渔民用来赶海的“飞鱼舟”，船身狭长，船底嵌着东海特有的“水纹木”，能在水里借力，比普通渔船快三倍。

我们登上飞鱼舟时，望海镇的灯笼已经亮了起来。石坚站在码头边，先祖虚影在他身后凝成一道青光，像一座小山守着镇子：“你们放心去龙宫，望海镇有我在，绝不会出问题。等处理完这里的事，我立刻带着丹药去龙宫支援你们！”

秦烈点头，挥手让星衍开船。飞鱼舟顺着渔港的水流滑入东海，船桨搅动海水，溅起的浪花里还带着一丝未散的浊气——焚海礁的浊水虽退，却已经污染了近海的海水，连浪花都泛着淡淡的灰黑色。

“我用地脉之力护住船身。”星衍将地轴钥插进船底，土黄色灵力顺着船底蔓延，在船身周围凝成一层透明的石膜，“近海的海水里藏着不少被浊气影响的小鱼精，虽构不成威胁，但怕它们缠上船桨，耽误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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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汐站在船头，星纹石的光芒顺着海面蔓延，像一道星光铺成的路：“星象显示，龙宫在东海的‘寒渊海沟’深处。那里是东海最深的地方，水温极低，普通海妖不敢靠近，也是老龙王选来守护水属性残片的原因——可现在寒渊海沟的上空，已经被浊气笼罩，连玄武星的光都透不进去。”

赤瞳蛟君蜷缩在船尾，蛟瞳紧闭，似乎在感应东海的灵脉：“残魂派来的暗棋，应该是‘浊水使’。那是一群被深种魂控制的墨鱼精，能喷吐‘浊水墨雾’，不仅能污染海水，还能腐蚀灵力——当年罗睺破封时，就有不少浊水使跟着作乱，后来被老龙王封印在寒渊海沟的底层，没想到残魂居然把它们放出来了。”

“浊水墨雾？”我捏紧混沌珠，清光里浮现出一团黑色的雾气，雾气里裹着细小的墨点，“和焚海礁的浊火不一样，这浊水墨雾是水属性的浊气，专门克制水脉灵力——我们的灵力靠近，怕是会被腐蚀。”

药老从药囊里掏出几株淡蓝色的草药，叶片上挂着晶莹的水珠：“这是‘水净草’，生长在寒渊海沟的浅滩，能净化水属性的浊气。我刚才在望海镇的药铺里找到的，正好能用来炼制‘避浊丹’，吃了能暂时不受浊水墨雾的影响。”

说着，药老就坐在船中央炼药。他将水净草捏碎，混入凝神丹的粉末，再滴入几滴赤瞳蛟君提供的“蛟泪”——蛟泪是蛟龙的灵脉精华，能增强丹药的效力。淡蓝色的药液在药鼎里翻滚，很快就凝成了十几粒淡蓝色的丹药，散发着清冽的草木香。

我们每人接过三粒避浊丹，塞进怀里。刚服下丹药，就感觉到一股清凉的气息顺着喉咙滑入丹田，丹田处的灵力瞬间稳定下来，连混沌珠的清光都亮了几分——避浊丹果然有效，至少能在浊水墨雾里支撑一个时辰。

飞鱼舟越往东海深处驶去，海水的颜色越暗，从灰黑色变成了墨蓝色，最后彻底融入夜色，只有灵汐的星纹石和我的混沌珠散发着微光，照亮船身周围的海面。温度也越来越低，船舷上渐渐结了一层薄冰，连海风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快到寒渊海沟了。”赤瞳蛟君突然睁开眼，蛟瞳里闪过一丝担忧，“前面就是‘冰雾带’，是寒渊海沟的入口，水温低到能冻住海水——老龙王在那里布了‘水镜阵’，能挡住外人闯入，可现在……”

话音未落，前方的海面突然泛起一层白色的雾气，雾气里夹杂着细小的冰粒，像雪花一样飘落在船身上。可这冰雾里，却藏着淡淡的黑紫色浊气，显然是水镜阵被浊水墨雾污染了。

“水镜阵破了。”灵汐的星纹石突然剧烈跳动，光芒黯淡了几分，“冰雾里有浊水墨雾，浓度很高，避浊丹的效力怕是撑不了多久——我们得尽快穿过冰雾带，进入寒渊海沟。”

星衍催动地脉之力，船身周围的石膜瞬间加厚，飞鱼舟像一道箭般冲进冰雾带。刚进入冰雾，就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意袭来，船身上的薄冰瞬间变厚，连船桨都开始结冰。更让人警惕的是，冰雾里传来“滋滋”的声响，是浊水墨雾在腐蚀石膜，石膜上渐渐浮现出细小的孔洞。

“小心！水里有东西！”赤瞳蛟君突然大喊，蛟尾猛地拍向海面。“哗啦”一声，从水里突然窜出一只巨大的墨鱼——它的身体有半艘飞鱼舟那么大，墨囊鼓鼓的，喷吐着黑色的墨雾，正是浊水使！

浊水使的墨雾喷在石膜上，石膜上的孔洞瞬间变大，土黄色灵力开始消散。星衍赶紧催动地脉之力修补石膜，可刚补上一个孔洞，又有几只浊水使从水里窜出来，围在飞鱼舟周围，墨雾像黑云般将船身裹住。

“这些浊水使是来拖延时间的！”秦烈握紧佩剑，金色灵力在剑刃上凝聚，“残魂知道我们在来龙宫的路上，派它们来拦我们，好让里面的暗棋有时间抢残片！”

“我来对付它们！”赤瞳蛟君纵身跃起，身体瞬间变大，恢复成十几米长的蛟龙模样。它的蛟爪带着青色的灵力，朝着最近的一只浊水使拍过去。“砰”的一声，浊水使的墨囊被拍碎，黑紫色的墨雾瞬间消散，尸体沉入海里。

灵汐搭弓射箭，星纹箭带着星光射向另一只浊水使的眼睛。星纹箭穿透墨雾，精准地射进浊水使的眼眶，它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身体抽搐着沉入海里。

我催动心脉，混沌珠的清光化作一道光网，罩在飞鱼舟周围。清光触到墨雾的瞬间，发出“滋啦”的声响，墨雾像遇到烈火般退去，石膜上的孔洞也渐渐愈合。“星衍，加快速度！我们冲过去！”

星衍点头，地轴钥疯狂转动，土黄色灵力顺着船底注入海水，飞鱼舟的速度瞬间提升，像一道光般冲破浊水使的包围，冲出了冰雾带。

刚冲出冰雾，眼前的景象就让我们倒吸一口凉气——寒渊海沟的入口，竟是一片冰封的海面。海面上结着厚厚的冰层，冰层下泛着黑紫色的浊水，无数道黑色的墨雾从冰层的裂缝里涌出来，朝着海沟深处飘去。海沟的上方，盘旋着十几只巨大的浊水使，它们的墨囊里不断喷吐着墨雾，将整个寒渊海沟笼罩在一片黑雾里。

小主，

“龙宫就在海沟底部。”赤瞳蛟君的声音带着颤抖，“那片冰层是老龙王用灵脉之力冻住的，为了挡住浊水使，可现在冰层已经被墨雾腐蚀，快破了！”

我们站在飞鱼舟上，望着冰封的海面，眉头都皱成了结。冰层厚达数丈，普通的灵力根本砸不开，而且冰层下全是浊水，一旦破冰，浊水就会涌上来，将我们的船淹没。

“我有办法。”星衍突然开口，地轴钥在他掌心转了一圈，“地脉之力能引动海底的岩石，我们可以从海底打一条通道，绕过冰层，直接进入海沟底部。”

说着，星衍将地轴钥插进船底，土黄色灵力顺着船底沉入海水，钻进海底的岩石里。过了片刻，海底传来一阵“轰隆”的声响，冰层下的海面突然裂开一道缝隙，缝隙里透出淡淡的土黄色光芒——是星衍用地脉之力打通了一条海底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