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辩并不知道董太后在绝望中正在酝酿着更疯狂的计划。
他正在为另一件迫在眉睫的事情烦恼——如何应对何进和袁绍那个“召外兵入京”的提议。
直接反对行不通。他需要迂回,需要找一个能吹到何进耳边、又能让何进听得进去的“风”。而这个人,最合适的无疑就是他的母亲,何太后。
他再次来到长乐宫求见。
何太后似乎心情不错,正在欣赏几匹新进贡的蜀锦,见到刘辩,笑着招手:“辩儿来得正好,快来看看这料子,给你做几件新袍子如何?”
刘辩行过礼,看了一眼那华丽的锦缎,勉强笑了笑:“母后费心了,儿臣觉得……如今国丧期间,还是俭朴些好。”
何太后愣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也是,是母后欠考虑了。还是我儿懂事。”她让女官将锦缎收下去,拉着刘辩坐下,“找我可是有事?”
刘辩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忧虑:“母后,儿臣今日总觉得心神不宁。”
“哦?为何?可是身体还不舒服?”何太后关切地问。
“并非身体不适。”刘辩摇摇头,犹豫了一下,才低声道,“儿臣是担心……舅父那边。”
“担心你舅父?”何太后有些不解,“你舅父如今掌控大局,有什么好担心的?莫非是那些宦官余孽还敢兴风作浪不成?”她立刻想到了最恨的人。
“宦官自然要防。”刘辩先肯定了一句,然后话锋一转,“但儿臣听说……似乎朝中有人向舅父提议,要召外地的州牧将军带兵入京?”
何太后闻言,皱了皱眉:“似乎是有这么回事。袁校尉他们好像提过。说是京中兵马不足,要召些可靠的外兵来驻守京师,以防不测。怎么了?这有何不妥吗?”
她显然并没太把这事放在心上,觉得只是正常的军事调动。
刘辩心中暗急,知道何进肯定没跟妹妹说清楚其中的风险,或者说了但何太后没意识到。他必须把利害关系说透。
“母后,”刘辩坐直了身体,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您想,如今京师的兵马,主要由舅父掌控,北军五校、西园军余部,皆听舅父号令。宫禁卫士,也多是舅父亲信。有舅父在,洛阳稳如泰山,为何还需要召外兵?”
何太后被他问得一怔:“这……不是说了以防不测吗?多些兵马,总是更安稳些。”
“不然。”刘辩摇头,“母后请想,那些外兵,来自州郡,其将领如董卓、丁原之流,久在边地,拥兵自重,他们真的可靠吗?他们麾下的兵士,是听朝廷的,还是听他们主将的?”
他见何太后露出思索的神色,继续加大力度:“舅父召他们入京,名义上是辅政,可他们一旦率大军进入洛阳,兵强马壮,还会甘心听舅父号令吗?只怕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到时,洛阳城内,到底是谁说了算?是舅父这个大将军,还是那些手握重兵的边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