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夹杂着破碎的光影和持续不断的耳鸣。
意识如同沉在冰冷海底的碎片,缓慢地、艰难地重新拼凑。剧痛从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传来,尤其是经脉,仿佛被彻底碾碎后又粗糙地缝合,每一次微弱的心跳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苦。
我…还活着?
努力睁开仿佛粘在一起的眼皮,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是防空洞熟悉又陌生的穹顶,只是多了几道新鲜的、触目惊心的裂痕,灰尘还在簌簌飘落。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焦糊味、臭氧味和…血腥味。
我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铺着一件破旧外套的地面上,身上盖着另一件同样破烂但还算干净的垫子。稍微一动,全身就如同散了架般剧痛。
“铁根哥!你醒了!”小豆子带着哭腔的惊喜呼喊在耳边响起。
我艰难地转过头,看到小豆子和老药罐都围在我身边,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深深的担忧。老药罐立刻上前,用一块沾湿的布小心地擦拭我脸上的血污和灰尘。
“别乱动,你伤得很重,经脉…几乎全毁了。”老药罐的声音沙哑而沉重,“能活下来,真是老天爷…不,真是你命硬!”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小豆子连忙拿来一个水壶,小心地喂我喝了几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清明。
记忆如潮水般涌回——狂暴的能量抽取、聚变核心的爆炸、那一道暗金色的脉冲、以及…号角声的中断!
“秀莲…脉冲…外面…”我嘶哑着挤出几个词。
“秀莲没事!你那些蚂蚁最后把她保护得很好,一点擦伤都没有。”老药罐连忙安慰我,“脉冲发出去了,好像真的有用!外面的号角声停了好一会儿,虽然现在又响起来了,但感觉…没那么吓人了?兽潮的声音也乱糟糟的,好像没那么有方向性了。”
成功了…我们真的暂时干扰了“葬世之号角”!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有庆幸,有后怕,也有一种渺小个体撼动命运的微弱自豪。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虚弱和茫然——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尝试感应了一下体内。空空如也。炎阳核心碎片彻底黯淡,如同死物。经脉寸断,灵力荡然无存。连意识深处的菌类记忆碎片也陷入了沉寂,仿佛耗尽了力量。唯一还能清晰感知的,是与噬灵蚁群那微弱但坚韧的联系。它们似乎也在爆炸中损失了不少,但核心蚁群还在,正散布在周围警戒,反馈着虚弱但稳定的信息。
我还活着,但几乎成了一个废人。
“她呢?”我看向四周,没有发现叶红鱼的身影。
老药罐脸色变得有些古怪,指了指防空洞入口的方向:“叶队长在门口警戒。另外…爆炸之后没多久,就有异管司的紧急信号尝试接入。她…她好像和外面联系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