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你已经够努力了,毕竟天赋决定上限。”

她见证了她这一路由量变到质变的过程,见证了她凭借后天的努力,打败了无数伤仲永式的天才,成为了一众神童眼中忌惮的对手。

月森葵颇为自己的大弟子,也是目前唯一的弟子的真田羽叶而感到自豪,她却不说。

接下来,她又抽了几段比较难的小节,真田羽叶的节奏、轻重把握地极好,月森葵频频点头。

“有没有信心出线初赛?”月森葵靠着钢琴笑问。

真田羽叶这次要参加的小提琴比赛,是她有史以来参与过的,最为重量级的比赛,举国的琴童都在为这次盛宴而苦磨琴艺,无数天骄竞相较量,是最好的试金石。

“我会尽力的。”真田羽叶谦恭地回答。

月森葵对真田羽叶的回答和态度并不满意,她觉得弟子没有把求胜的决心和气势展现出来。

她收敛了笑容,教导着,“要把年轻人的朝气跟野心拿出来啊,你呀,太收着了。”

无论月森葵说什么,真田羽叶都点头称是,一副和顺的面团样,月森葵自知无趣,不再多费口舌,示意她完整过一遍《d小调协奏曲》,抬手给她伴奏。

这首曲子富有浪漫奔放的吉普赛风情。如同环环相扣、对接得严丝合缝的齿轮,真田羽叶完成了演奏,将最后一个琴音完美终止在D大调。

月森葵心生复杂,弟子纯熟的技术让她自得,她险些忘了她最大的短板。

月森葵信奉加拉米安,她赞同“学习乐器的最终目的都是为了表达音乐,这是技术存在的唯一理由。”这一观点。

令她无力的是,她的弟子真田羽叶力量和技巧都有,琴声中却总是缺失一些必要的情感。她把她教育成了一台冰冷的人形节拍器。

对于真田羽叶来说,越是复杂困难的谱子,她拉得越精彩纷呈,慢速抒情的谱子反而被她拉得机械空洞。

她能拉巴赫的《恰空舞曲》,却始终不敢触碰他的《G弦上的咏叹调》。

怎样让真田羽叶学会,对观众进行音乐情感的表达,成了月森葵教学生涯中最大的难题。

月森葵为真田羽叶择定这首曲子作为备选曲目之一,就是想借此打破真田羽叶的桎梏,让她放开、宣泄出音乐情感。

“再来一遍。”

月森葵没有点评,回到第一小节,这次她没有亲自伴奏,而是播放伴奏磁带,拿出自己的提琴同真田羽叶一起切入节拍,带领她感受三个乐章中的情绪传达。

真田羽叶努力集中精力,勉力支撑到无错结束。

月森葵听出真田羽叶在无限模仿自己,她站在自己旁边拉奏出的琴声,宛如自己与另一个自己和鸣。

这种演奏方式在赛场上没有谁能说她有错,评委评分也只有往高给了的份儿,可除去功利,再无其他价值。

只要真田羽叶一天没有自己的表达和感受,她的琴音就是残损的。

“用心感受作曲者的情绪。第二乐章,来。”

第二乐章往往是真田羽叶情感苍白的重灾区。月森葵带着她从第九十节开始,滑入降B大调,不太慢的行板。

两拍三连音接着两拍四连音,真田羽叶竟没跟上,月森葵面色一沉,放下了弓,而音响依然播放着欢愉跳跃的伴奏。

真田羽叶心头落空一拍,从胃上涌起一股恶心,她强行压下去,背上已冷汗涔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