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门山下,战云低垂,肃杀之气几乎凝成实质。
中军旗下,刘备凝目远眺。
视线穿过层叠军阵,落在那面猎猎狂舞的楚字大纛上。
他眉头微蹙,心绪翻涌。
未曾想,才入江州,便迎头撞上王庆主力。
这一战,来得太早,也太险。
淮西王庆,绝非可倚之盟,而是头伺机而动的豺狼。
此战若不能速胜,待敌军后续兵力合围,梁山这支孤军必将陷入被动。
他目光渐沉,指节无意识扣紧剑柄。
眼下唯一的机会,便是趁其大军未集,先斩杜壆,这颗淮西最利的毒牙!
“全军,备战。”
刘备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铁,不容置疑。
话音未落,对面阵中一声霹雳炸响!
“淮西酆泰在此!梁山草寇,谁敢出来决一死战?!”
一员黑袍玄甲之将纵马而出,手执双锏,凶焰逼人。
“哥哥!让我去会会他!”
秦明双目喷火,早已按捺不住,当即请战。
“秦明兄弟,敌将骁勇,不可躁进。”
刘备颔首应允,沉声嘱咐,随即令镇三山黄信压阵。
“哥哥放心!”
秦明提棒上马,黄信驱马近前,低声道:“师父,当心。”
秦明回头咧嘴一笑:“瞧好了,看师父给你拿下这头功!”
说罢猛夹马腹,如同一团燃烧的火云席卷而出。
他性子虽急,手中狼牙棒却毫不含糊,带起一片恶风,直取酆泰。
“梁山秦明在此!无名下将,也敢猖狂!看棒!”
“来得好!”
酆泰见来将气势惊人,不惊反喜,舞动双锏迎上。
双锏如两条黑龙,一上一下,分袭秦明头颅与腰肋,带起的恶风先于兵器而至,吹得秦明须发皆张。
秦明不退反进,那沉重的狼牙棒在他手中竟如灯草般灵巧,自下而上一个撩击,不偏不倚,正撞上双锏!
但听铛的一声巨响,锏棒相交!声如古刹钟鸣,震彻四野!
好一个秦明!好一个酆泰!
两人皆是力大招沉的路数,此刻棋逢对手,毫无花巧硬撼在一起。
两匹马唏律律同时人立而起,秦明只觉一股酸麻自虎口窜上小臂,心中暗惊。
“这厮好大气力!”
而对面的酆泰,眼底的狂傲也瞬间收敛了三分,转为全神贯注的凝重。
狼牙棒势不可挡,双铁锏凌厉无匹,马打盘旋间,兵刃交击如暴雨打铁,火星迸溅。
六十回合转瞬即逝,竟难分高下!
两边军士看得眼花缭乱,呐喊助威声震天动地!
杜壆稳居于帅旗下,眼中精光一闪,对身旁副将卫鹤低语。
“酆泰勇猛,六十合拿不下他,正合我意。传令,依计行事,诱那将深入。”
旗官闻令挥动信号旗。
酆泰当即会意,虚晃一锏,拨马便走:“秦明厉害,某家战你不过!”
“贼将休走!”
秦明杀得性起,耳中尽是身后梁山兄弟的呐喊助威,哪里肯舍?
他全然未觉危机,纵马紧追,口中暴喝:“信儿,并肩上,拿了此獠!”
梁山阵中,林冲花荣等经验老到的头领几乎同时皱眉。
这败退,退得太干脆,太整齐了。
另一侧,杜壆嘴角掠过一丝冷笑,亲自挺起那杆丈八蛇矛。
“不好!”
刘备心中一沉,已知中计,但秦明已深入敌阵。
“花荣兄弟,引弓伺机,策应秦明。杨志,令前军压上,准备接应!”
果然,杜壆帅旗一动,亲率精锐如利剑出鞘,直刺秦明侧翼。
黄信迎头撞上疾驰而来的杜壆,心知已是避无可避,奋力举起丧门剑格挡。
岂料杜壆那杆蛇矛竟如活物一般,不与硬碰,矛头一颤便绕过剑锋,直点他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