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她清晰地重复了一遍,目光从陆子铭脸上移开,再次落在那份染血的名册上,语气平直地陈述,“账册之痕,通向…‘源头’。沈莫离,是钥匙。” 她顿了顿,像是在等陆子铭消化这如同天书般的隐喻。那清冷的声线微微压低了一度,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硬,目光再次扫过浴桶深处,“铜钱…交予我。名册,亦可暂借查证。” “钥匙”?她是指她自己?陆子铭心头剧震。那“源头”又是什么?是《白寿录》真正的源头?还是整个毒账系统的根子?而铜钱…她竟然直接索要?!
同一时刻,墨铭工坊旧址外的混乱达到了顶峰。
“胭脂!醉春轩的胭脂!凭米票来领啊!”
“排队!都他妈给老子排队!谁敢挤老子卤鸡腿!” 王富贵挥舞着啃得精光的卤鸡腿骨,如同挥舞指挥棒,在墨铭工坊临时搭建的简陋发放点前维持秩序。他巨大的身躯如同移动肉墙,居然真被他吼住了一片混乱的人潮。但更多人红着眼往里挤,手里举着各种米票、粮铺凭证,哭喊着、怒骂着要兑换那传说中的胭脂。
阿福站在一张临时搬来的条案后,脸色煞白,汗如雨下。条案上堆着几十个从府城“醉春轩”紧急高价采买来的胭脂盒,那艳红的纸盒在简陋的工棚前分外扎眼。他一边手忙脚乱地核对票证,一边语无伦次地向愤怒的人群解释:“别挤!别挤!胭脂…胭脂还在入库!大家凭票!凭票!王工友!王工友帮帮忙啊!” 他把希望寄托在那个挥舞鸡腿的胖子身上。
然而,更大的麻烦来了。
几个穿着体面绸衫、眼神精明的人影挤到发放点侧面,为首一个留着山羊须的中年账房大声疾呼:“父老乡亲们!别上当!别被这点小利蒙蔽了!这米票换胭脂,根本填不满丙字库几万织工欠下的旧债窟窿!”
另一人跟着煽动:“就是!什么墨铭工坊?不过是换个名头的丙字库!姓陆的黄口小儿,自身难保,拿这点胭脂糊弄你们呢!他府库里真有钱吗?等他倒了,这米票就是废纸一张!你们兑到手的胭脂,够买米吃吗?!”
这诛心之语如同毒蛇吐信!人群瞬间炸了!那些捧着胭脂盒还没离开的人,脸上的喜色骤然凝固,看着手里那盒小小的、价值不菲的红色纸盒,再看看汹涌挤向发放点的人群,眼神里充满了恐慌和怀疑!“是啊!这点胭脂够干啥?”
“他真那么有钱?怎么不先把俺爹的抚恤钱发了?”
“别信他!他就是另一个沈扒皮!”
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人群彻底失控!有人开始拼命往前挤,想抢在米票变废纸前兑换胭脂;有人则护着刚拿到手的胭脂盒想往外冲,如同护着仅存的口粮;更有不少人被煽动得怒不可遏,开始冲击工坊那摇摇欲坠的木头门!
砰!砰!
“还我血汗钱!”
“砸了这骗人的铺子!”
混乱中,不知道谁第一个抄起了路边的半截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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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鹰额角青筋暴起,怒吼着:“反了!都给我拿下!” 带着衙役就要拔刀冲入人潮!混乱中,一根挥舞的木棍狠狠磕在他的刀柄上!他怒极,反手就要劈下!眼角的余光却瞥到,混乱的人群边缘,一个躲在檐下阴影里、戴着斗笠的身影正冷笑着朝他比了个割喉的手势!那人身边,正是刚才大声煽动的几个绸衫客!
铁鹰心头警铃大作!这不是简单的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