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的霉斑在石壁上蔓延如泼墨，陆子铭蘸着馊菜汤在墙砖勾画供应链图。青苔覆盖的箭头从“菌液培育槽”指向“原料采购”，末端却被新结的蛛网截断——胖掌柜入狱后，药渣供应链已然崩塌。

“昨日收的馊饭少三桶。”陆子铭敲着陶罐边缘，罐中灰绿色菌膜正因饥饿萎缩，“赵哥这采买折扣，怕不是打到阎罗殿去了？”狱卒老赵踢翻的潲水桶里，菜叶间竟混着半朵干瘪的曼陀罗花。

老赵靴跟碾碎花瓣冷笑：“药铺查封后菜市价翻倍！要么减菌料，要么...”他忽然抽出绣春刀削向陶罐，刀刃却在触及菌液时嗤嗤冒烟——罐底沉着的砒霜残渣正被菌群分解出白雾。陆子铭闪电般掷出三枚铜钱，钱币在刀刃弹跳的脆响中，老赵突然捂眼痛嚎：“我的招子！”

菌雾裹着铜绿粉末黏在他睫上，蚀出蛛网般的血丝。陆子铭扶起潲水桶叹息：“早说这菌饿不得，吐沫星子都带毒。”趁乱将曼陀罗残瓣塞进罐底，菌丝触毒瞬间暴长如银针，刺破液面绽开杏黄菌伞。满牢腐臭中竟漫开奇异的果香，引得隔壁死囚扒着栅栏狂嗅。

“祥瑞！天降祥瑞啊！”老囚犯涕泪横流地磕头。陆子铭舀起半勺菌液浇在墙上，石粉簌簌剥落处显出新刻的兑付表：

【诏狱供应链重整条例】

① 原料革新：馊饭置换为厨余药渣（验毒菌反应分级定价）

② 支付体系：推行“牢饭票”（分铁、铜、银三等，可换探视权/减刑书）

③ 分销网络：探监家属代销“菌祥瑞”（详见盲盒玩法）

三日后寅时，诏狱天井被火把照得通明。十二口陶罐沿墙排开，菌群在罐中吞吐气泡。大虎领着促销队少年抬进三筐药渣，王婶的梆子嗓穿透晨曦：“仁济堂的败火渣！二十文一筐嘞！”

“且慢！”陆子铭竹竿挑起团发黑药渣掷入水盆。盆底菌粉遇水翻腾，顷刻将渣滓蚀成絮状——此乃查验龟息丸原料的秘法，含曼陀罗的毒渣会激发菌群金斑反应。众人屏息中，菌液渐泛琥珀色，却无金丝浮现。

“次等丙类。”陆子铭敲响铜锣，药渣筐被泼上靛蓝标记。王婶突然掀开箩筐夹层：“再看看这个！”暗格里紫红花瓣簌簌而落，验毒盆霎时金丝迸射如烟火！老赵抓起花瓣嗅闻，指腹摩挲间渗出胭脂红——正是沈墨璃丝帕同款染料。

“上等甲类药渣，兑银饭票三张！”陆子铭将压印菌纹的桑皮纸票拍在案上。王婶却扯过票券撕成两半：“半张换探视，半张换减刑文书，这叫‘子母饭票’！”她袖中抖落印着鸳鸯的婚书模板，少年们立刻效仿着撕扯票券。

牢饭票流通首日，验毒台前排起长龙。一老妇呈上的药渣在盆中翻出墨绿泡沫，陆子铭竹签挑出半粒蜂蜡丸：“乙等饭票两张。”妇人却攥着菌液染黑的袖口哭诉：“这料是从张太医府后巷收的，怎会是次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