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人群里几个老妇被这哭腔勾得眼圈发红,下意识地摸了摸瘪瘪的米袋。
“好!调门再高!词儿再毒!”王婶兴奋地指挥,“下一个!哭‘济生堂’的孙铁公鸡!”
妇人乙嗓子更亮,带着一股被辣椒烧出来的破锣狠劲:“孙铁公鸡!黑心肝!烂肚肠!(尖声)三钱柴胡敢要一两银!你是要吸干人骨髓熬油点灯啊!(拍打棺材,震得漆皮微颤)看看陆记!买口‘寿材’存‘活期’!药钱省下来买米!死了棺材板都比你的良心厚实!厚实啊——!”
人群中响起几声压抑的附和,有人开始低声询问那“活期契”怎么签。
妇人丙更绝,她没嚎,而是用一种如泣如诉、带着钩子般的哀怨调子,对着一个面黄肌瘦的老汉:
“老哥啊…看你这样…家里…怕是也揭不开锅了吧?(抹泪)我那当家的…昨儿个也…(哽咽)可我不怕!为啥?我签了陆记的‘寿材活契’!(突然拔高,带着希望)一口薄棺存着三斗米!够我熬过这瘟神天!老哥,听妹子一句,早签早安心!死了是福寿双全,活着…是米缸不空啊!”
那老汉被说得嘴唇哆嗦,看着那口刷着红漆、刻着“福”字的棺材,浑浊的眼睛里竟真的燃起一丝光。
作坊的喧嚣,凿刻声,哭丧调,混合着刺鼻的颜料和辣椒味,如同无形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墙角草席上的沈墨璃。她那搭在另一口未上漆棺材边缘的墨蓝左手,在持续的噪音和气味刺激下,指尖的颤动从未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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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不再只是简单的“川”字码。她的指甲,在松木那稍显光滑的预留空白处,极其缓慢、却异常精准地划动着。划痕不再是单一的竖线,而是短促的竖线、横折、点顿… 动作僵硬,却带着一种刻入骨髓的韵律感!
陆子铭强忍着肋下账本夹板勒紧的剧痛,悄然靠近。他屏住呼吸,目光死死锁住那移动的指尖。松木表面,随着指甲的划动,渐渐显露出几道极其浅淡、却清晰可辨的刻痕:
“丨 丿 丶 ” (代表数字“一”)
“丨 丨 丿” (代表数字“二”)
“丿 丶 一” (代表数字“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