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的目光,锐利如鹰,紧紧地锁定在萧明的身上。他那句“高人”的称呼,带着七分试探,三分期许,像一张无形的网,将萧明三人笼罩其中。
萧明心中念头急转。他明白,眼前的局面,是危,也是机。漕帮,作为江南地界的地头蛇,其势力盘根错节,若是能得到他们的帮助,对于调查“幽影阁”和潘金莲的身世,无疑是巨大的助力。但前提是,他们必须展现出足够的价值,让对方心甘情愿地合作,而不是被当作可以随意利用的棋子。
思及此,萧明原本略显戒备的神情,反而松弛了下来。他迎着李青审视的目光,不卑不亢地微微一笑,说道:“李少帮主言重了。高人谈不上,只是对一些旁门左道,略知一二罢了。不过,既然少帮主看得起,萧某倒也愿意,为少帮主分析一二。只是此地人多眼杂,恐怕不是说话的地方。”
他的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没有直接承认,也没有立刻否认,反而将皮球,又踢回给了李青。
李青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要的,就是一个态度。若是萧明立刻大包大揽,他反而要怀疑其用心。他哈哈一笑,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萧兄说的是。是在下唐突了。此处确实不是议事之所,还请三位移步我漕帮总舵,容在下备上一杯薄茶,再向萧兄请教。”
“少帮主客气了。”萧明点了点头,随即转向潘金莲和林冲,用眼神示意她们不必紧张。
潘金莲心领神会,对着李青嫣然一笑,那瞬间的风情,让周围的漕帮帮众,都看直了眼。而林冲,则依旧是那副清冷的模样,只是抱着长枪的手,微微放松了一些。
漕帮总舵,设在苏州城外太湖边的一座巨大庄园内。庄园临水而建,亭台楼阁,错落有致,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足见其在江南的势力之雄厚。
进入总舵的议事大厅,李青屏退了大部分手下,只留下几位看起来地位不凡的长老舵主。他亲自为萧明三人奉上香茗,这才开门见山地说道:“萧兄,实不相瞒,我漕帮此次,确实是遇到了天大的麻烦。还请萧兄,不吝赐教。”
说罢,他便将“官盐”事件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原来,漕帮与苏州知府,素有往来。这次运送官盐,本是一桩稳赚不赔的买卖。漕帮负责从官府的盐场,将盐运送到指定的州府,从中赚取运费。谁知,盐船刚到目的地,就被当地的盐运司,以“查验私盐”为名扣下。开箱查验之下,竟发现大量的官盐包装内,混入了成色相近的私盐。如今,人赃并获,漕帮不仅面临着巨额的赔偿,更有可能被安上“勾结私盐贩子,偷逃皇税”的罪名,这对于以信义立足的漕帮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
听完李青的叙述,萧明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漂浮的茶叶,却没有立刻说话。他在脑海中,迅速地,将整个事件的逻辑链,梳理了一遍。
大厅内的气氛,有些凝重。几位漕帮的长老,看着这个气定神闲的年轻人,眼中都带着几分怀疑。他们不相信,这个看起来文弱的书生,真能解决连他们都束手无策的难题。
“哼,少帮主,我看此人,不过是故弄玄虚罢了!”一个身材魁梧,满脸虬髯的长老,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他是漕帮的刑堂长老,脾气最为火爆。“盐被换了,人被扣了,还能有什么办法?依我看,不如直接召集兄弟们,跟官府拼了!”
“张长老,稍安勿躁。”李青皱了皱眉,但也没有立刻反驳。他需要萧明,拿出真正的本事,来堵住这些元老们的嘴。
萧明放下茶杯,看了一眼那位张长老,淡淡一笑,说道:“拼命,是下下之策。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最后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更何况,如今理亏的是我们,若是再公然与官府对抗,岂不是坐实了罪名?”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李青,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厅:“李少帮主,我想请问三个问题。”
“萧兄请讲。”
“第一,这批盐,从离开官府盐场,到被查获,中途可有在其他地方停靠?船上的兄弟,可有发现任何异常?”
李青摇了摇头:“绝无停靠。船上的兄弟,也都是我漕帮的老人,忠心耿耿,绝无问题。他们也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好。”萧明点了点头,“第二个问题。官府查验的,是所有的盐,还是只是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