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甚至命人将那象征着梁山根本的“聚义厅”牌匾,都给暂时摘了下来,换上了一块书写着“忠义堂”的红木金匾。
其谄媚之态,昭然若揭。
酒宴之上,陈宗善高坐上首,满面春风,他端着酒杯,用一种居高临下的语气,对宋江等人说道:“宋头领,你的忠义,圣上已经知晓。圣上说了,只要尔等诚心归顺,之前的一切,皆可既往不咎。这船上的金银,便是圣上赏赐给众位好汉的见面礼。”
“天使大人!”宋江激动地站起身,举杯道,“我等山野村夫,蒙圣上不弃,已是天大的恩赐。我等愿为朝廷效死,万死不辞!”
“好!说得好!”陈宗善抚掌大笑,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在他看来,这些所谓的梁山好汉,不过是一群见钱眼开的草寇,给点甜头,便会摇尾乞怜。
就在这“君臣相得”的和谐气氛中,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天使大人,先别急着喝酒。”
萧明端着酒杯,慢悠悠地站了起来。
陈宗善的眉头,微微一皱。他来之前,就已经听宋江提起过这个屡次三番“破坏大局”的萧明,心中早已不快。
“你就是萧明?”陈宗善斜着眼睛,打量着萧明,“你有何话要说?”
“不敢。”萧明微微一笑,笑容和煦,说出的话,却像是一把尖刀,“只是,关于招安的具体条款,我想,我们有必要,当着众家兄弟的面,一条一条,仔细地谈一谈。”
“放肆!”陈宗善身旁的一名副将,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圣上诏书在此,岂容尔等讨价还价!”
“这位将军此言差矣。”萧明看都未看他一眼,目光依旧锁定在陈宗善的脸上,“买卖东西,尚且要货比三家,讨价还价。如今这关乎我梁山十万兄弟身家性命的大事,难道就凭天使大人一张嘴,一份语焉不详的诏书,就想让我们稀里糊涂地卖了自己?”
“你!”那副将气得满脸通红。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书生!”陈宗善冷笑一声,他挥手制止了副将,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本官倒想听听,你都想谈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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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简单。”萧明伸出一根手指,“第一,改编之后的指挥权问题。诏书上说‘一体录用’,那么,我们这十万兄弟,是打散了分到各路禁军,还是独立成军?若是独立成军,这统兵之将,是由朝廷指派,还是由我们梁山内部推举?”
陈宗善的眼角,跳动了一下。
“第二,粮饷发放标准。是与禁军看齐,还是另有标准?是按月发放,还是按年发放?若是朝廷拖欠粮饷,又该如何处置?”
“第三,阵亡抚恤。我梁山兄弟,若是为国捐躯,其家小该如何抚恤?是给个三五贯钱发送了事,还是能让他们衣食无忧,安度余生?”
萧明每问一句,陈宗善的脸色,便难看一分。
这些问题,个个都切中要害,直指招安背后最核心的军事、财政和人事权力。
而这些,恰恰是朝廷最忌讳,也是诏书中刻意模糊处理的地方。
“够了!”陈宗善终于忍无可忍,他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色厉内荏地喝道,“萧明!本官看你,根本不是想招安,分明是想拥兵自重,与朝廷分庭抗礼!你这是在自取灭亡!”
“天使大人何必动怒?”
就在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潘金莲,忽然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