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虚蜷缩在爬犁上层的狭窄空间里,厚重的防寒服下肌肉紧绷如钢索。颠簸持续着,车轮碾过冻土的每一次震颤都透过冰冷的金属骨架传递到他身上。起初他只当这爬犁是普通的载货平台,但身下传来的细微异响让他瞬间警觉——那不是货物摩擦的声音。
布料拖曳的窸窣,压抑的、如同受伤小兽般的呜咽,还有…锁链冰冷的轻碰。
他那只深蓝如无机质宝石的左眼依旧 幽光流转。
`系统:生命感知场扩展中…过滤环境杂波…分析结果:
- 载具驾驶舱:2人(守卫)
- 爬犁上层空间:1人(使用者)
- 爬犁下层密闭结构:12个生命体(人类女性,生命体征显示虚弱、恐惧)`
冰冷的播报在他意识中滑过。这根本不是单纯的物资车!上层堆放的,不过是掩人耳目的普通补给,真正的“货物”被关押在下面!十二个活生生的人!
风雪拍打着厚重的黑色篷布,发出沉闷的噗噗声。远处冰霜巨龙的咆哮穿透风墙,悠长而充满压迫,仿佛在为这趟通往地狱的旅程奏响序曲。运输车沉重的引擎声终于放缓,最终彻底停止。巨大的、如同深渊入口般的黑曜石殿堂大门,就在咫尺之遥,门上那些扭曲的蛇形符文在昏暗光线下仿佛在缓缓蠕动。
副驾驶跳下车,靴子踩在积雪上咯吱作响。子虚屏住呼吸,听觉在系统辅助下被放大到极致。
“磨蹭什么?冻死老子了!”一个粗嘎的声音从大门方向传来,带着不耐烦,“货到了?快,有没有新进的‘鲜货’?给兄弟我发一条尝尝!”
“妈的,催命呢?”车上的守卫A显然也不爽,声音透过面罩有些模糊,“这鬼天气跑一趟,骨头缝都冻酥了!就为了送这批‘新料’,差点没把命搭上!”
“少废话!规矩懂不懂?快点的!”
“呵,我懂规矩,你懂不懂‘规矩’?”守卫A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狡黠的暗示,“我这一路担惊受怕的,总得…暖暖身子吧?”
大门那边沉默了几秒,传来一声不情不愿的叹息:“唉,行吧行吧,算老子倒霉遇上你这滑头…”接着是皮扣解开和金属碰撞的清脆叮当声,像是一小袋硬币在摇晃。“喏,老地方搞的‘霜晶’,够意思了吧?快给我来一条!”
守卫A似乎掂量了一下袋子,发出满意的哼声:“这还差不多!等着!”
子虚的心沉了下去。“鲜货”、“新料”、“发一条”不过目前情报还太少。
沉重的脚步声靠近爬犁,梯子被粗暴地架在车侧。子虚的瞳孔瞬间收缩!他藏身的上层空间堆满了麻袋和木箱,几乎没有回旋的余地!守卫A沉重的脚步踩在梯子上,吱呀作响,每一步都像踩在子虚紧绷的神经上。黑布外透进来的光线被一个逼近的身影挡住。
哗啦!
冰冷的寒风猛地灌入!覆盖上层的厚重黑布被粗暴地掀开一角,一只戴着厚实皮手套的大手探了进来,带着一股汗味和劣质烟草的气息。
子虚的身体瞬间凝固,像一块嵌入阴影的岩石。那只手离他藏身的角落还有一米多远,在昏暗的光线下胡乱摸索着,最终抓住了一个用油布包裹、巴掌大小的长条形物体。守卫A嘟囔了一句“就是这玩意儿”,迅速抽回了手。
黑布重新落下,光线被隔绝,但子虚紧绷的神经并未放松。
“喏,你的‘一条’!”守卫A的声音传来,带着点得意。
大门守卫接过东西,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但随即语气又变得公事公办:“东西收了,不过规矩不能坏,例行检查!掀开看看‘料’的状态,别半路冻死了,祭司大人怪罪下来谁也担不起!”
“啧,麻烦!”守卫A抱怨着,但显然不敢违抗。梯子再次被拖动,这次不止一个人爬了上来。
子虚的呼吸几乎停止,右眼紧盯着篷布边缘。几双粗糙的手抓住了黑布的边缘,猛地向上掀起!
刺眼的光线伴随着寒风瞬间涌入!子虚将自己死死缩进一堆麻袋形成的夹角阴影里,借着掀开角度有限的光线死角,如同一块没有生命的黑色岩石。
他冰冷的左眼系统视野中,清晰地捕捉到了下方的景象——就在他蜷缩的“地板”下方,并非实心,而是由粗如儿臂的铁条焊接成的栅栏!透过栅栏的缝隙,下层是一个个狭小的、如同兽笼般的隔间!借着外面透入的光,子虚看到了蜷缩在里面的影子:凌乱肮脏的头发,惊恐睁大的眼睛,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单薄的衣物根本无法抵御严寒,身体因寒冷和恐惧而剧烈颤抖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绝望和排泄物的混合气味。
一个守卫拿着根包铁的木棍,漫不经心地用力敲在其中一个铁笼上!
哐啷——!
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在狭小的空间里炸开!
“呜啊——!”
“不要!求求你们!”
“妈妈…妈妈…”
如同被投入滚烫油锅的绝望哀嚎瞬间爆发!撕心裂肺的哭喊、求饶、无助的啜泣混杂在一起,猛烈地冲击着子虚的耳膜和神经。那声音里的恐惧和痛苦是如此原始而浓烈,几乎要化为实质。敲棍的守卫却咧嘴笑了起来,仿佛在欣赏什么美妙的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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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吧,活蹦乱跳着呢!”守卫A粗声粗气地说着,带着一丝残忍的戏谑,“赶紧的,冻死了算你的!”
大门守卫似乎也满意了,挥挥手:“行了行了,进去吧!动作快点!”
黑布再次被粗暴地放下,隔绝了光线,也暂时隔绝了那令人心碎的哀嚎,但那绝望的回音似乎还在冰冷的空气中震颤。沉重的殿堂大门发出令人牙酸的、仿佛巨石摩擦的轰鸣,缓缓向内开启,露出门后更加深邃、仿佛连光线都能吞噬的黑暗。
运输车的引擎重新低吼起来,履带缓缓转动,拖着承载着罪恶与隐秘的爬犁,以及藏身其上的猎手,无声地滑入了那座如同巨兽咽喉般的黑曜石殿堂。大门在身后沉重地合拢,将最后一丝风雪和天光彻底隔绝。
子虚在绝对的黑暗中蜷缩着,左眼的幽蓝光芒在系统视野里无声流转,扫描着这座庞大建筑的内部结构。他右手的拳头在黑暗中无声地攥紧,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轻微的爆响。暗红的蚀痕在左臂皮肤下微微发亮,如同压抑的熔岩。祭品绝望的哭嚎如同烙印,刻在他的听觉记忆里。
目标就在前方。而这座殿堂里流淌的每一寸黑暗,都浸满了令人作呕的罪孽。
运输车在殿堂内部沉闷地行驶,车轮碾过某种坚硬而光滑的地面,发出空洞的回响。巨大的空间里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气味:冰冷的石尘、隐约的硫磺、还有…一种被刻意掩盖的、铁锈般的腥甜。子虚蜷缩在爬犁上层,冰冷的系统左眼在黑暗中无声扫描,勾勒出这座庞大建筑的内部轮廓——高耸得令人眩晕的穹顶,支撑穹顶的巨柱如同沉默的巨人肋骨,两侧是深邃不见底的甬道。
突然,车外的声音变得嘈杂,引擎的轰鸣被另一种更巨大、更规律的声音覆盖——一种沉重、潮湿、带着高温的嘶嘶声,如同巨兽在浓雾中喘息。
哧——! 哧——! 哧——!
规律性的高压蒸汽喷射声从不同方向传来,伴随着瞬间弥漫开来的、浓重滚烫的水汽。冰冷干燥的空气骤然变得湿热粘稠,白色的水雾迅速弥漫,将爬犁周围笼罩得一片模糊。温度急剧升高。
“停!到‘洗尘间’了!”一个粗鲁的声音高喊着。
车辆猛地刹住。
子虚的心瞬间提紧。他听到外面传来锁扣打开和滑轮转动的刺耳声响。紧接着,覆盖爬犁上层的厚重黑布,被从外侧猛地向上卷起了一半!灼热潮湿的白雾汹涌灌入,瞬间打湿了他的伪装服。
借着朦胧的灯光和水雾,子虚看到了下方地狱般的景象。
爬犁下层那些狭小的铁笼完全暴露出来!冰冷的铁条上瞬间凝结了水珠。三个巨大的、连接着粗壮管道的金属喷头,从上方不同角度探出,如同冰冷的蛇头对准了下方的牢笼。
“给这些‘新料’好好洗洗!祭司大人可不喜欢脏东西!”一个守卫狞笑着,猛地扳动了某个开关。
呜——!!!
三道粗壮、滚烫、带着巨大压力的水柱,如同狂暴的鞭子,狠狠抽向那些蜷缩在笼中的少女!
“啊啊啊——!!!”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瞬间撕裂了蒸汽的嘶鸣!滚烫的热水无情地冲刷在她们单薄、布满污垢和冻疮的身体上。皮肤瞬间被烫得通红,甚至绽开!有人本能地想蜷缩躲避,却被狭窄的铁笼撞得头破血流;有人绝望地用手臂遮挡,那滚烫的水流却从缝隙中狠狠灌入,烫得她们疯狂扭动、撞击着冰冷的铁栏!
“烫!好烫啊!”
“放过我!求求你们!”
“妈妈!救命——!”
哀嚎、尖叫、哭喊、疯狂的撞击声……混杂着蒸汽的嘶鸣,在巨大的洗尘间里回荡、碰撞,形成一首令人灵魂颤栗的绝望交响曲。守卫们站在雾气边缘,身影模糊,却传来刺耳的大笑和粗鄙的调侃,如同欣赏一场精心准备的表演。
“哈哈!看那个!蹦得真高!”
“啧,这皮真嫩,一烫就红了!”
“省着点力气叫吧,等会儿上了祭台,有你们叫的!”
恶意。如同实质的、粘稠冰冷的恶意,裹挟着滚烫的水汽,弥漫在每一寸空气里,几乎令人窒息。
就在这地狱景象的冲击下,子虚左臂的皮肤下,那暗红的梦魇蚀痕猛地一阵灼烫!仿佛沉睡的熔岩被投入了滚油,狂暴的毁灭能量瞬间躁动,想要冲破束缚,将眼前这一切连同施暴者一起焚烧殆尽!皮肤下的暗红光芒骤然亮起,几乎要透出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