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枯萎荒原”的过程,是一场对意志和感知的双重折磨。规则稀薄带来的并非轻松,而是一种令人窒息的“空无”感。声音在这里传播变得怪异而失真,光线苍白地洒落,无法驱散那股浸入骨髓的寒意。脚下灰白的大地松软而缺乏实感,每一步都仿佛会陷入永恒的沉寂。
陈凌走在队伍最前方,他的右眼——那只“虚无之眼”——在这种环境下承受的压力最大。失去了外界稳定规则的参照,它内部捕捉和解析信息的功能开始出现紊乱。那些原本清晰的规则线条和符号变得扭曲、破碎,时而拉长如同垂死的蠕虫,时而蜷缩成无法解读的乱码。更糟糕的是,一些源自他自身、被吞噬的规则力量的“低语”,开始不受控制地在右眼的视界中浮现。
矛盾规则的自我驳斥,枯萎法则的死寂回响,甚至隐约还有之前遭遇过的“混沌暗面”那疯狂的嘶鸣碎片……这些混乱的规则信息如同背景噪音,不断干扰着他的判断,挑战着他理性的边界。
他能感觉到,左臂内那新增的“枯萎”权柄,正与之前吞噬的矛盾规则相互冲突、又诡异交融,使得【噬渊之手】变得更加不稳定。那黑暗纹路之下,力量如同沸腾的岩浆,渴望着再次吞噬,渴望着将所见的一切都归于“矛盾”或“死寂”。
“陈凌,你的状态…”蒲凝的声音透过精神链接传来,带着浓浓的担忧。她比任何人都更清晰地感受到陈凌精神世界的风暴,那维系着他人性的锚点正在狂风中剧烈摇晃。
“…还行。”陈凌的回答简短而沙哑,他必须集中全部意志去过滤右眼的杂音,压制左臂的躁动。稳定晶体的蓝光是他此刻唯一的依仗,但韩屿之前估算的剩余时间,在吞噬枯萎规则后,恐怕已不足24小时。
突然,走在侧翼的孙小胖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前面…有东西!很多!规则反应…很微弱,但很…杂!”
众人立刻警惕地停下脚步,循着孙小胖指的方向望去。在前方一片相对平坦的灰白荒原上,影影绰绰地出现了数十个…人影?
他们步履蹒跚,动作僵硬,如同提线木偶般在荒原上漫无目的地游荡。他们的衣着五花八门,有潜龙司的制服碎片,有普通幸存者的破烂衣衫,甚至还有…蛇钥帮风格的装束。但无一例外,他们的身体都呈现出不同程度的灰白化,眼神空洞,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麻木的死寂。
“是…是被‘枯萎’规则完全侵蚀同化的人…”韩屿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们…已经不能算是活人了…”
这些“枯萎行者”似乎察觉到了生人的气息,原本漫无目的的动作齐齐一顿,空洞的眼窝“望”向了小队的方向。下一刻,他们发出一种非人的、如同砂砾摩擦的嘶哑声音,迈着僵硬而坚定的步伐,如同潮水般涌了过来!
“准备战斗!不要被他们碰到!”雷栋大吼,抬起了规则干扰臂铠。赵猛握紧了能量充盈的破障重锏,孙小胖和蒲凝也做好了支援准备。
然而,陈凌的反应比他们更快!或者说,是他左臂的反应!
在那些“枯萎行者”冲来的瞬间,陈凌体内的规则力量,尤其是那新获得的“枯萎”权柄,仿佛受到了同源存在的刺激,猛然爆发出一股强烈的、带着冰冷食欲的躁动!
“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