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垒回响.

环形廊道内,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只有那无处不在的幽蓝符文明灭不休,如同这座巨大壁垒冰冷的心跳。空气里弥漫的低语并非声音,而是无数规则相互摩擦、挤压产生的精神回响,压迫着韩屿的神经。

他靠在冰冷的廊壁上,左腿的麻木感正缓慢地向大腿根部蔓延,带着一种阴冷的死寂。终端屏幕闪烁了几下,最终彻底黯淡下去——能量耗尽,连最后一点微光都熄灭了。黑暗,真正的黑暗,开始从视觉和心理上同时吞噬他。

孙小胖趴伏在不远处,呼吸微弱得几乎听不见,背部的焦黑伤口边缘,一丝丝灰白色的纹路正在缓慢扩散,那是神谕之序净化能量残留的侵蚀。雷栋躺在他身边,右臂至肩部的灰白如同石雕,触手冰凉,只有胸膛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指挥官的脸庞在幽蓝光芒映照下,呈现出一种僵硬的青灰色。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韩屿的意识。技术官的理智告诉他,他们可能连下一个小时都撑不过去。没有药物,没有能源,没有支援,身处绝地,强敌环伺,还有内部不断恶化的伤势。

“不能……不能在这里倒下……”韩屿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剧痛让昏沉的意识清醒了几分。陈凌还在某个地方承受着永恒的折磨,蒲凝生死未卜,赵猛下落不明,雷栋和小胖需要他。他必须动起来。

他拖着那条几乎完全失去知觉的腿,艰难地爬到孙小胖身边,撕下自己尚且完好的衣襟,试图包扎对方背部的伤口。布料触碰到那焦黑溃烂的皮肉时,孙小胖即使在昏迷中也痛苦地抽搐了一下。韩屿的手在颤抖,他没有消毒手段,没有止血凝胶,这样的包扎可能毫无意义,甚至会增加感染风险。但他必须做点什么,哪怕只是心理安慰。

接着,他看向雷栋那只静滞化的手臂。灰白色的区域停留在肩部,没有继续蔓延,这或许是不幸中的万幸。但他不敢触碰,生怕任何外界的干扰都会打破那脆弱的平衡,导致静滞规则彻底吞噬雷栋。

做完这些微不足道的努力,韩屿已是满头虚汗,气喘吁吁。他重新靠回廊壁,感受着那冰冷的触感透过衣物传来,稍微驱散了一些因失血和疲惫带来的眩晕感。

就在这时,那细微的、仿佛金属摩擦的声响再次传来,而且比之前更近了。

韩屿的心脏猛地收紧。他屏住呼吸,侧耳倾听。声音来自廊道的深处,并非单一来源,而是细碎的、多个物体移动时发出的刮擦声。它们似乎在被幽蓝符文照亮的区域和深邃的黑暗之间交替出现,时隐时现。

是监理者?还是静默壁垒本身的防御机制?或者是……“它们”更直接的造物?

韩屿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现在手无寸铁,身体残破,连站起来都困难。面对未知的威胁,他几乎没有任何反抗能力。

他下意识地看向廊壁上游走的那些幽蓝符文。它们是规则的表征,是构成这片空间的基础。陈凌能编织规则,蒲凝也能初步掌握……那自己呢?一个失去了终端的技术官,还能做什么?

他尝试集中精神,去“阅读”那些符文。没有系统的辅助,没有数据接口,仅凭肉眼和精神去感知,那些符文如同天书,杂乱无章,却又蕴含着某种深奥的、令人头痛欲裂的规律。低语声在他集中精神时变得更加清晰,像无数根冰冷的针,刺探着他的意识防线。

不行,完全无法理解。这不是他擅长的领域。韩屿感到一阵挫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