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附议!”另一位勋贵立刻跟上,“旧盐政积重难返,非雷霆手段无以革新!新法虽涉商贾,然盐利终归朝廷掌控!牌照竞拍,更显公平!朝廷得巨资解困,富商得专营之利,实乃双赢!”
风向,瞬间逆转!
周廷儒等保守派老臣目瞪口呆地看着刚才还和自己一起反对的同僚,此刻竟争先恐后地为新法摇旗呐喊!他们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那些“见利忘义”之辈:“你……你们!国之大政,岂能……岂能沦为商贾竞利之场?!斯文扫地!斯文扫地啊!”
然而,他们的声音在巨大的利益诱惑和帝王冰冷的威压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越来越多的官员,尤其是那些背后有豪强支持的、或者本身就想在新法中分一杯羹的,纷纷开始转变口风,为新法寻找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
“肃静!”萧景琰再次开口,压下了殿内的嘈杂。他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已然分裂的百官,最终落在了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周廷儒等人身上。
“周卿忧国忧民,朕心甚慰。”萧景琰的声音听不出喜怒,“然,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若祖宗之法能解今日之困,朕又何须行此变革?”他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变得不容置疑:
“朕意已决!”
“《盐铁漕运革新条陈》,即日昭告天下,颁行实施!”
“着户部即刻成立‘盐引清吏司’,沈砚清擢升郎中,全权负责新盐引印制、登记、交易所筹建事宜!陈文举总领全局!”
“着都察院、刑部、暗影卫,即刻组建‘盐铁漕运稽查处’,赵冲总领!赐金牌,先斩后奏!严查私盐,打击奸商,追缴积欠!凡有阻挠新法者,无论勋贵豪强,严惩不贷!”
“诏令天下:两淮、长芦、河东三大盐场,未来三年期货盐引专营牌照,定于一月后,于京城‘盐引交易所公开竞拍!细则由户部另行颁布!”
“另,江南诸州积欠朝廷税赋之豪强士绅商贾,凡于新法推行后三月内,主动缴纳所欠五成,并认购‘皇家建设债劵’者,余欠特赦!逾期不缴者,严惩!”
一道道旨意,如同九天落下的铡刀,又如同开启宝库的钥匙,带着冷酷无情的法则和足以让人疯狂的财富诱惑,清晰地传遍太和殿的每一个角落!
反对的声音彻底被淹没。周廷儒老脸灰败,颓然退回班列,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武安侯郑铎等人则眼神炽热,已经开始在心中盘算着如何调集家族财力,争夺那足以奠定未来百年基业的专营牌照!
“退朝。”萧景琰不再多言,拂袖起身。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次的山呼声,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响亮,却也更加复杂。充满了敬畏、恐惧、贪婪、期待……种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萧景琰的身影消失在御座之后的屏风。
含元殿内,只剩下嗡嗡的议论声和无数道闪烁不定、充满了算计的目光。
新法的惊雷已然炸响!
那名为“盐引期货”的滔天巨浪,裹挟着足以颠覆旧有秩序的财富力量和无形的血腥杀机,正从这帝国的权力中心,向着富庶的江南,向着每一个嗅到金钱气息的角落,汹涌澎湃地席卷而去!
帝国的棋局,在肃清权臣、血洗朝堂之后,已然跳出了刀光剑影的范畴,进入了另一个更加诡谲莫测、却也更加波澜壮阔的——资本的深海!
而执棋者那双翻云覆雨的手,已悄然落下第一枚,足以搅动天下风云的重子。